第31章 不听不听!姑娘慎言!
“拈惹草”四个字,被她念得字正腔圆,坦荡无比。
洛谷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那口憋著的气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他捂著胸口,脸憋得更红了,一副“殿下知道会打死我吧”的绝望表情,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很早就跟著殿下,清楚地知道太子对孟姑娘是多么的特殊,因为在殿下的潜移默化之下,他甚至都称孟奚洲为孟姑娘而孟大小姐,直接可以看出在殿下眼中,孟府只有一位小姐。
他的未婚妻。
可如今……这……
孟奚洲欣赏够了他这副天崩地裂的精彩表情,才慢悠悠地补充道:“好了,別这副表情。再劳烦你一件事,帮我在这客栈另开一间上房。”
洛谷好不容易顺过气,闻言更懵了,下意识追问:“另开一间?作甚?”
以前他在太子身边做亲卫统领的时候,总以自己的脑筋活转得快为傲,可如今他却根本跟不上孟姑娘的思路!
孟奚洲展顏一笑,笑容里带著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洒脱和狡黠。
“做什么?”她拖长了调子,眼神瞟向楚肖那紧闭的房门,又转回洛谷那张写满困惑的脸,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做个逍遥客呀~”
“逍……逍遥客?!”洛谷如遭雷击,瞬间石化在原地!
他猛地將耳朵捂住,仿佛被锅里热油烫到了一般,还连连摇头,嘴里语无伦次地嘟囔:“不听不听!姑娘慎言!慎言啊!属下什么也没听见!”
说完,他逃也似地跑去办事了。
他被派来是太子便嘱咐的是对孟奚洲绝对服从,如今虽然形势发展诡异,但他还是得听孟姑娘的话,太子殿下不会怪他吧……
洛谷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进退两难,什么叫里外不是人。
孟奚洲好笑地摇了摇头,背著手等待。
她看得出来洛谷的担心,可目前她是孟南意,宋承霽是她的姐夫,在问题解决之前,她只当无知无觉。
这天在回孟府之前孟奚洲都在这间客栈里面度过。
她蘸墨落笔,动作比起惯常的从容姿態略显著急。
毕竟鱼儿都已经咬鉤了,她的饵料却还没做好。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编故事的能力,不过一会儿,一个九曲迴肠、短小精悍的故事便跃然纸上,保证看得人爱不释手。
她又换了一本继续写,行云流水。
这本是金戈铁马,下一本是快意江湖……
傍晚,孟奚洲终於停了笔,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让洛谷去把那一摞书卖给漱玉书斋。
洛谷看见封面上的“逍遥客作”,猛地又理解了孟奚洲刚刚在说什么,乖乖干活去了。
卖完了书,洛谷又回客栈將孟奚洲宋回忠勇侯府,到时已是月上柳梢,孟府的府门紧闭,门禁森严。
“孟姑娘,正门怕是……”洛谷有些为难。
孟奚洲看都不看大门一眼,直直地盯著院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无妨,洛护卫,烦请教我翻墙。”
洛谷:……???
一刻钟后,洛谷完成了演示,孟奚洲在洛谷心惊胆战的目光中成功翻过了那道高高的围墙。
只见髮髻微乱,裙角沾了灰,落地时还踉蹌了一下,哪还有半分白日里的瀟洒从容?
她对著墙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便如同灵巧的狸猫,借著木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回了琼华居。
臥房门口,奉命“守株待兔”的丫鬟青梨,正强撑著沉重的眼皮,支著耳朵听著院中动静。
她万万没想到,她苦等一夜的目標,此刻从她背后那扇未曾留意的后窗翻了进去!
孟奚洲进了门便无声地滑入锦被之中,气息平稳,仿佛已然熟睡,徒留门外“忠心耿耿”的青梨,睁著熬红的双眼,在瑟瑟的夜风中守了一整晚空门。
翌日清晨,孟钦瑞刚用完早膳,管家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侯爷!不好了!不好了!琼华居的丫鬟青梨来报,说二小姐她……一夜未归呀!”
孟钦瑞的眉头瞬间拧成死结,一股邪火直衝脑门:“又搞什么名堂?!”
他好不容易觉得这个女儿性子似乎沉稳了些,或许能物色个不错的人家嫁了,为他的仕途添砖加瓦。结果刚安生两天,又闹出夜不归宿的丑事!
他阴沉著脸,思忖片刻,厉声道:“派人出去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他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带著狠戾:“如若查明是在外头鬼混,不知检点……哼!”
说完重重一甩袖,带著满身怒气出门办事去了。
报完信的青梨立刻转道溜进了纪氏的幽兰院,沉甸甸的银袋子入手,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已经看到了赎身出府、逍遥快活的好日子。
“就知道同意潜伏琼华居这步棋走对了!富贵险中求啊!”她美滋滋地想著,脚步轻快地往琼华居走。
她只需还在琼华居待上两天,待一切尘埃落定,便可离开。
然而,当她春风满面地踏入琼华居的院门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瞪圆了眼睛,如同白日见鬼,死死盯著那个正从寢房里走出来的身影!
手中钱袋子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脱手而出,重重砸在地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青梨脱口而出地失声尖叫。
到底怎么回事?!
她昨晚明明一直守在门口,连一只苍蝇都让飞进去!
她猛地侧头,看向接替她守在门口的青萍,对方也被门里突然出来的人嚇了一跳,对她面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孟奚洲停下伸懒腰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慢悠悠地反问:“哦?青梨,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这是我的院子,我的臥房,我不在这里……”她刻意拖长了调子,定定地看著青梨惨白的脸,“那该在哪里呢?”
青梨被那目光看得浑身发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补救:“奴婢该死!奴婢只是……只是以为小姐又像昨日、前日那般,早早便出门去了……”
孟奚洲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脸上的笑意甚至加深了几分。
青梨刚鬆了一口气,却听孟奚洲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依旧轻柔,却带著探究:“原来如此。不过……”
她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青梨紧绷的心弦上,“昨夜……不是你当值守夜么?”
隨即见她蹲下了身,將落在地上的钱袋子捡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
“这大清早的,你怎会从外头回来?而且看样子……还发了笔不小的横財?”
青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死死盯著落入孟奚洲手中的银袋,牙齿咯咯作响:“奴婢……奴婢……”
她大脑一片空白,搜肠刮肚,却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辩解,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將她彻底吞噬!
见她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孟奚洲忽地捂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你是见我这个主子过得太清苦,特地找了门路出去赚钱了对不对?”
她感动地摸了摸脸,仿佛在擦去泪水,然后將钱袋子十分顺滑地揣进了袖子里:“这般的主僕情意,真是感天动地,我会记著你的好的,青梨!”
青梨看著自己的赎身钱和富贵梦一同进了对方的口袋,却半点办法也无,只得应下。
孟奚洲笑得与她从纪氏拿到这笔赏钱时一般无二,毕竟是白得的银子:“那你下去休息吧,守夜还要外出勤勤恳恳地为我赚钱,实在是太辛苦了!”
青梨憋著一口气,应了声“是”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