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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一脚下去让张卓跟她做姐妹

      慎刑司的牢房里,夏日闷热,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汗餿味,而到了冬日则透著潮气,陈年血污和外头渗进来的雪水混合著,阴冷刺骨。
    孟南意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捂住口鼻隔开这令人作呕的气味,却发现自己衣袖上早已沾满了霉污,散发著同样难闻的臭气。
    她嫌恶地猛地甩开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刚刚才將孟奚洲那个贱人彻底踩入泥沼,亲手將其送进了那家她精挑细选的暗娼馆,正准备起驾回宫,怎么会眨眼之间,就莫名出现在这阴森可怖的慎刑司之中?!
    难道是孟奚洲察觉了她的计划,暗中联合了什么人,將她绑到了这里?
    不!不可能!
    孟南意立刻在心中否决了这个荒谬的念头,眼中凶光毕露!
    孟奚洲如今早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哪里还有这等通天的本事?!
    此刻,那贱人必定正在那骯脏的馆子里哭天抢地,眼泪流干,嗓子喊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不是孟奚洲,又会是谁?
    她入主中宫之后,一直谨小慎微,从未明面上树敌,维持著贤德皇后的名声。身边更有楚肖这样的高手时刻护卫,谁能如此恨她,又有这样大的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將她打晕,扔进这慎刑司?
    她眉头紧锁,几乎能夹死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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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想挣扎著起身查看,脑海中却猛地一阵剧痛,一段完全不属於她却又无比真实清晰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强行涌入!
    她痛苦地抱住头,嗓子里溢出难以忍受的呜咽声,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良久,那撕裂般的痛楚才缓缓退去。
    孟南意慢慢地抬起头,原本充满愤怒与疑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近乎荒诞的的惊愕!
    她居然……重生了?
    上辈子,她苦苦心孤诣,步步为营,终於彻底毁了孟奚洲,登上了皇后宝座,眼看就要享尽世间荣华,再无人能令她烦心……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重活一世?!
    她呕心沥血得到的一切,竟在眨眼之间,全部化为泡影!
    而这辈子的一切,竟与上一世截然不同!
    孟奚洲居然提前那么久就从那个吃人的小河村爬了回来!这也就罢了,她竟还敢將自己送进了老皇帝的后宫!
    这算什么,上辈子是那老皇帝的儿媳,这辈子却成了他的妃子?
    所有事情都脱离了掌控!
    她竟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被污衊毒杀皇后,赐死之前还要被扔进这慎刑司拷问到底为什么这么狠毒!
    若是这辈子的孟南意,面对这般绝境,或许真的必死无疑。
    但现在的她,可是从尸山血海的宫斗中爬出来的人!后宫这些阴私算计、栽赃陷害的手段,她再熟悉不过!想把一条遨游过沧海的鱼丟进小水沟里淹死?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绝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让孟奚洲如愿!
    孟南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了一眼那锈跡斑斑的铁栏,缓缓攥紧了拳头。
    不过是重来一次罢了,有何可怕?
    她已经彻彻底底地贏过孟奚洲一次,將她踩在了脚下。再来一次,孟奚洲只会输得更快,输得更惨!
    只可惜……楚肖不在了。
    想起楚肖,孟南意心中难得地涌起一丝气闷和懊悔。
    那把最好用的刀,竟被这辈子的自己亲手摺断了!当时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竟如此蠢笨,不仅一次次陷入孟奚洲的圈套,还自断臂膀!
    若楚肖还在,即便眼前是这等死局,她也有十足的把握能漂亮地翻盘。但这张最大的底牌已被自己亲手撕毁,如今也只能另谋出路了。
    出路在哪里呢?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儘管姿態狼狈,却重新挺直了脊背,朝著牢房外走去。
    她要去会一会这慎刑司的掌事。
    与他谈一笔交易,想来,他应该不会拒绝。
    -
    忠勇侯府,正厅。
    孟奚洲低声对张卓说完那几句话后,便轻巧地后退几步,脸上的笑意亦是轻描淡写,仿佛刚才只是与“孟景明”探討了一下诗词歌赋。
    张卓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浑身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死死地盯著孟奚洲,那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她本就是他们张家钱买来的媳妇,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就算到了阴曹地府,她也得老老实实地伺候他们兄弟几个!媳妇就是夫家的狗,是打都打不走的癩皮狗!
    可孟奚洲都干了些什么?!她竟然……竟然屠了整个张家满门?!
    她这样的毒妇,就该被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你这个毒妇,你这个贱人……”他像是魔怔了一般,喃喃低语,眼神逐渐变得疯狂,“我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他已然动了起来!
    先是缓缓抬起手,隨即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孟奚洲!
    孟奚洲却依旧背手站在原地,气定神閒,没有半分要躲闪的意思。
    张卓彻底疯了!他双手死死掐住孟奚洲的脖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背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如同恶鬼!
    下人们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尖叫此起彼伏。
    孟钦瑞嚇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什么侯爷仪態,亲自衝上前用力去掰张卓的手。
    可疯子的力气大得惊人!张卓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死死箍住,任孟钦瑞和其他下人如何用力,竟都掰不开分毫!
    孟奚洲被掐得脸色涨红,呼吸艰难,但她眼神依旧冷静。她迅速判断著位置,趁著混乱,抬脚朝著张卓的胯下便是狠狠一踹!
    “啊!”张卓要害遭受重击,剧痛瞬间席捲全身,惨叫一声,手上的力道骤然鬆懈。
    孟奚洲立刻趁机挣脱开来,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却並未停手,反而趁著张卓痛得弯腰之际,又咬著牙补上了好几脚,每一脚都又狠又准,丝毫没有留情!
    张卓接连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再也站不稳,满脸冷汗地蜷缩著蹲了下去,模样比孟奚洲还要狼狈十分。
    孟奚洲摸了摸自己被掐出红痕的脖子,只觉得心头恶气还未出尽,眼神冰冷地扫过张卓的下身。
    真该一脚下去让他跟她做姐妹!
    “大小姐,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柳姨娘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尖利刺耳,“景明好不容易才回来,你是不把他彻底毁掉就不肯罢休吗?!”
    “滚开!”孟钦瑞正在气头上,一把將扑过来的柳姨娘推开,怒喝道,“不管奚洲说了什么,那也不是他动手的藉口,他刚刚可是要活活掐死自己妹妹啊!”
    他越想越气,直接揪著张卓的衣领,將他像提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张卓此刻还完全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剧痛之中,毫无反抗之力,在孟钦瑞手里乖觉得很。
    孟钦瑞拽著他的领子,气得浑身发抖:“你究竟想干什么?当著老子的面杀人吗?孽障!”
    孟奚洲適时地发出几声咳嗽,孟钦瑞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手臂一甩,直接將张卓狠狠摔了出去!
    “砰”地一声,张卓重重摔在地上,痛得连哼唧的力气都快没了。
    柳姨娘哭天抢地地扑过去扶起张卓,对著孟钦瑞连连磕头:“老爷息怒啊!定是大小姐又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刺激了景明!景明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心力交瘁,刚回家没多久,求您饶他这一次吧,求您了!”
    孟钦瑞看著张卓那瘦骨嶙峋还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那点不忍又冒了出来。
    他重重冷哼一声:“把他给我关回院子里好好冷静反省!让他自己想清楚,到底是想当个无法无天的逃难疯子,还是做我忠勇侯府知书守礼的二少爷!”
    柳姨娘如蒙大赦,连声应著,半扶半拖地將瘫软的张卓带离了正厅。
    此事就此虎头蛇尾地收场,柳姨娘一番算计全然落空,碰了一鼻子灰,甚至连回头再看孟奚洲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孟奚洲的伤势好不容易好了些,便应帖出门,去赴因江霽月出征而耽搁了许久的小姐妹聚会。
    地点依旧在江府。
    她到时,大部分相熟的贵女已然到场,厅內言笑晏晏,气氛热络。
    江霽月此番立下军功归来,身份水涨船高,她那继母和两个便宜弟弟在她面前早已怂成了鵪鶉,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舒心畅快。
    前几日去探望臥病在床的孟奚洲时,更是直接將皇上赏赐的东西分了一半,塞进了孟奚洲的库房。
    孟奚洲的身影刚出现在走廊尽头,江霽月便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作势要扶她,身后一群小姐妹也笑嘻嘻地跟了过来。
    “我哪有这么脆弱?”孟奚洲笑著摆摆手,推开了她。
    江霽月眼珠子灵动的转了转,嘿嘿一笑:“这你可误会了,我这般殷勤,是有事要求你帮忙。”
    孟奚洲挑眉,打趣道:“哦?想不到我们威风凛凛的江都尉,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哎,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江霽月立刻垮下一张脸,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原来,江霽月自沙场归来,往日的荒唐名声被彻底翻了篇,瞬间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存在,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江家门槛。
    江父精挑细选,相中了一位家世、人品都堪称顶尖,且求亲態度最为鍥而不捨的公子,今日特意將人请到府上,想让两人联络联络感情。
    “那老傢伙一点都不老实!”江霽月说得激动,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孟奚洲闻言,瞭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调侃到:“看来是上次砍得还不够到位啊。”
    江霽月一听,立刻被逗得噗嗤笑出声来,方才的鬱闷扫清大半。
    “那说吧,需要我怎么帮你?”孟奚洲笑著问。
    “不难,一点都不难!”江霽月立刻凑近,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压低声音道,“那位號称是京中第一棋,呸,真不害臊!我跟他打了个赌,只要你出面,下棋贏了他,他就愿赌服输,再也不来烦我!怎么样,是不是易如反掌?”
    孟奚洲:“……”
    她看著江霽月那副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確实找错人了,这京中第一棋,应该是倪子明吧?他確有两分实力,我与他对弈过几次,差不多五五分吧。”
    “啊?”江霽月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拉住孟奚洲的胳膊,“他居然真有这么厉害?那我的赌约怎么办?”
    孟奚洲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赶紧问到:“你不会跟他打赌输了的条件是直接嫁给他吧?”
    江霽月的脸尷尬地僵住一瞬。
    孟奚洲立刻转身就要走:“今日看来不宜出门,明日再见吧。”
    江霽月赶紧一把拽住她:“哪能啊哪能啊,没那么夸张,我不过是答应了他跟他相处试试罢了!”
    孟奚洲抱胸转过身来:“真的?”
    江霽月重重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再怎么痴傻也不可能把婚姻大事赌在这个棋盘之上吧。”
    孟奚洲勉强信了。
    今日宴会主题从为江霽月接风洗尘变成对弈退情缘了。
    孟奚洲摆弄著棋子,算上上辈子,她已经好久没有下棋了,不知道有没有手生。
    想著想著,倪子明便已经来了,他一身青色的儒袍,看起来便温文尔雅,半分脾气也没有。
    他先是与江霽月见礼,江霽月叫他赶紧下棋別墨跡,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对著孟奚洲拱了拱手:“孟大小姐,好久不见。”
    孟奚洲站起身来回礼,示意著石桌的对面:“倪公子坐吧。”
    两人都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始下棋,因为孟奚洲算得上是倪子明的师姐,所以便让倪子明执了黑子。
    两人刚刚落了几子,江霽月便溜到了孟奚洲身后,悄摸凑到她耳边:“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孟奚洲像挥苍蝇般把她挥开:“再吵我就让子了。”
    江霽月嚇得赶紧闭了嘴,起身走来,生怕打扰了孟奚洲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