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李厥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这脑子倒是挺灵活。
    也没想的那么差。
    杜荷点了点头说道：“李厥，你的这个想法也对，天下一统以后，最重要的就是治民。”
    “可烹飪一道主要让士大夫享福，而不能治百姓。”
    “你可想过这个问题？”
    此话一出，李厥和杜平安的脸上，全都露出一抹淡淡的疑惑。
    很显然，杜荷的这番话，跟他们的认知有衝突。
    李厥谦虚拱手道：“姑父，为何烹飪一道只能让士大夫享福，不能治普通百姓？”
    “还望姑父指点。”
    若是烹飪一道不能让普通百姓过上好日子，那他捣鼓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研究耕种之事，提高作物的產量。
    杜荷微笑著说道：“烹飪一道的前提，你得有米，有肉，有调料，甚至还要有柴火。”
    “门阀世家的人不缺这些，可普通的百姓他们大多却柴米油盐酱醋茶。”
    “甚至连最便宜的猪肉，百姓们也是隔一段时间才能吃一点。”
    “你弄出再多的菜谱，百姓能受益么？”
    这...
    李厥皱著眉头认真思索著，想著想著，他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停顿片刻。
    杜荷接著说道：“就拿让百姓吃饱吃好来说，大唐一统天下后，最重要的是给百姓一大块土地，然后把高產作物的种子和种植之法教给百姓。”
    “除了耕种外，手工业也能提高百姓的收入，百姓有钱了才捨得买肉吃。”
    “你可悟出点什么？”
    说完后，杜荷一边淡定地喝著茶，一边等李厥回答。
    过了许久。
    李厥拱手道：“姑父，您的意思是，让百姓吃饱吃好，需要从方方面面提升么？”
    “譬如分更多田地给百姓，提升粮食產量，开设工坊让百姓赚钱，大肆养殖家猪降低肉价，大肆种植树木降低柴火价格...”
    “这里面牵涉农业，手工业，畜牧业，林业和渔业等等。”
    “您想让孤从全盘考虑？”
    杜荷喝茶的动作一愣。
    把茶杯轻轻放下，看著一脸期待的李厥，杜荷发现这小子的脑子真聪明。
    他只是简单一提，就能想的这么全面。
    看来李厥的脑子，没有想像中那么傻，最起码也比李承乾要聪明许多。
    不错！
    这下教学会容易许多。
    杜荷点了点头道：“李厥，你说的没错，烹飪只是治民的一种小手段，而富民才是治民的最有效办法。”
    “在思索富民之策的时候，还要考虑贫富两极分化的问题。”
    “门阀世家的人，他们有钱，有人，有知识，有技术，比普通百姓更能发家致富。”
    “在制定富民国策的时候，你要把这些问题都考虑上。”
    贫富两极分化？
    姑父形容的真贴切！
    李厥看向杜荷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还是听姑父教学有意思，把课本的知识具象化，既不枯燥，又容易理解。
    消化一番后。
    李厥拱手说道：“姑父，我如何能学到这种学识？”
    杜荷笑呵呵说道：“你要先了解百姓的困境，门阀世家的人如何敛財，工坊运营的全过程，便能慢慢將其摸透。”
    “有些知识课本上会说，亦或者从老师口中得知，最重要的一点，自己去体会和寻访。”
    “你可別以为熟读经史子集，就以为自己什么都懂。”
    “论语你都没读明白。”
    对於姑父前面说的话，李厥觉得很有道理。
    可听到姑父说自己论语没读明白，熟读论语和懂其意的李厥，顿时不服气。
    李厥微仰起头说道：“姑父，我这段时间一直跟马少师和上官右庶子学习，对论语早已经理解透彻。”
    “不信你考考我。”
    呵呵！
    这小子倒是挺自信。
    杜荷直接问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你来解释这句话吧。”
    怕李厥这傢伙直接把注释念出来，他补充了一句说道。
    “你可用自己的理解来解读。”
    李厥脱口而出：“君主自身品行端正，以身作则，即便不发號施令，百姓也会主动遵从；若君主行为不端，即便下死命令，百姓也不会服从。”
    听到李厥还是按照条条框框的注释解释，杜荷的脸色微微一动。
    他本想让杜平安来回答，可怕杜平安回答上来，到时候一拉一踩，会影响李厥学习的积极性。
    思索一番后。
    杜荷笑著说道：“你这么解释，倒也没有错。”
    “不过在实际的治民中，君主自身的品德，其实对百姓影响很小，甚至没有影响。”
    “你想君主在深宫中，压根就不会跟百姓碰面，君主的品德和个人行为，怎么会让百姓不服从呢？”
    等李厥和杜平安都消化一番后。
    杜荷这才继续说道：“君主要做的是制定合適的国策，譬如制定完善的《鸿蒙律》，对违法犯罪的行为做明確约定，官绅世家的人犯罪，也要跟百姓一视同仁。”
    “只有这样，百姓才会信服朝廷的统御。”
    以往那帮士大夫，只顾著对君主做批评，却没想过对士大夫阶层进行约束。
    可真正跟百姓息息相关的人，恰巧是那帮士大夫。
    李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姑父，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懂了一些。”
    听到李厥这么说，杜荷也没有继续说教。
    他今天说的东西比较多，李厥和杜平安两人需要时间理解，不然说的再多不理解也没用。
    看著李厥胖嘟嘟的形象。
    杜荷捏著下巴说道：“李厥，你以后每天锻链一个时辰，我会派张师政来指点你锤链体魄，请李靖来教你兵法。”
    “君主不仅要有治国的能耐，治军更是重中之重。”
    “你可要认真学习！”
    李厥的身形有些肥胖，还是要瘦一点好。
    或许其他人不在乎体型，可李承乾那货却很在乎，搞不好还真有可能因为李厥太胖，不给他继承皇位。
    瘦一点也好，起码看起来精神一些。
    李厥苦著脸说道：“姑父放心，我肯定会跟卫国公和张师政好好学。”
    “嗯。”
    杜荷点了点头。
    又跟他们两人聊了片刻，这才起身离开东宫。
    ...
    甘露殿。
    杜荷挑了部分能说的內容，跟李承乾说了一遍。
    听完后。
    李承乾笑呵呵说道：“杜荷，朕就说你出马有效果！”
    “你在教导李厥的同时，也得统筹和了解前线的大战，现在已经十月中旬，转眼就要过年。”
    “明年还得靠你统御大军，横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