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45 你对我什么感觉……
chapter45
陈延上车以后情绪回落, 端量陆霓的反应,但陆霓只是安静地开车。反应过于平静。
陈延却无法指摘她,毕竟她什么都没有做。
过后他闭上眼睛, 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直到陆霓把车停稳,推了他一下, “到家了, 下车,”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陈延去洗澡, 陆霓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冰箱边喝了起来, 这一路她开了一个小时。
电话在她喝完水后很凑巧地响了起来,陆霓放下水杯去拿手机,然后去阳台接。
“到家了?”
“到了。”
“他在你身边吗?”
“去洗澡了。”陆霓低下头,闷声回答, 用脚推了推粉色海芋的盆。
“开心吗?”蒋垣的声音低缓地传到她耳朵里, 像淌进身体的电流,令她脊骨发麻, “这是你想看到的么, 玩弄两个男人,看他们没品地为你争风吃醋, 说那些幼稚、蠢出天际的话。”
陆霓扬眉冶笑, “开心啊。”为什么不开心呢?
“我却不开心。”蒋垣问她, “你说怎么办?”
陆霓愣了愣,沉吟数秒,“我不知道……”
蒋垣不觉得好笑,无论是用领带去恶心陈延, 还是在他面前装正人君子,都没意思透顶,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跟另一个男人一较高下的。
蒋垣听见她的回答,算意料之中,“你当然不知道。我早说过,你是恶而不自知。”
陆霓也跟着笑,嗓音缥缈,有调侃的意味,“我如果自知,就不会这样了。”
蒋垣好像也醉得不轻,懒得跟她周旋,“就这样吧。”
“好,再见。”
陆霓收了手机,蹲下去把枯萎的海芋叶片剪掉,冬天的花总是难养。她回到屋子里来,陈延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出来,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悠闲啜饮。他嫌自己还不够醉,总擅长作死。
目光却穷追不舍地粘着她的动线,陆霓觉得不自在,她扔了垃圾要回卧室。
陈延突然开口:“蒋垣喜欢你。”
他讽刺地笑起来,男人看男人的眼神错不了,他的直觉正确,荒唐的猜想也都全部验证。
陆霓脚步顿住,“你今天晚上是故意晚出来的,对吗?”
“你看见他今天的领带么,和你给我买的一样。”陈延对此感到厌烦,“如果他不恶心我,就不会有这个场面。”
陆霓问:“那你觉得自己赢了吗?”
“赢,是一个相对概念。也看跟谁比。”陈延滑动手腕,轻晃酒杯,目光变得凌厉狠辣,“我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但是看他落败,我很高兴。”
陆霓目光坦然凝视他,“你还没说,自己赢还是输。”
陈延也饶有兴味地看回去,眼神如同欣赏战利品,“算赢了半个棋子吧,”他略微抬一抬下巴,“你跟我回家,再觊觎,不甘心,也只能看着。”
陆霓在心中慢慢品咂陈延的这句话。
“霓霓,你不爱我,但也绝不会爱他的,这对我来说足够了。”陈延看透了,陆霓对待每个人,就像她专心做美女一样,一样的冷漠。她只专注自己。
“是么?”陆霓抱着手臂,眼神微冷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陈延早已不在乎陆霓怎么看自己,他心里阴暗是被蒋垣激发出来的,但蒋垣算哪个鸟儿?
又是沉默了好久,陆霓没像以前那样转头就走,她坐在陈延对面的沙发上,中间隔着一米多,要夜聊的态度,“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在气什么,又想赢什么东西。是气别人喜欢你的老婆,还是男人的胜负欲?
陈延听陆霓这句话,觉得有意思,他思考了一下,“也许都有。你知道自古以来,男人的胜负欲爆棚,通常是在争夺地盘,和女人的时候。”
陆霓听明白了,她点了下头。
陈延一口喝干了酒,他的头脑已经不清楚了,懒洋洋的又带着坏劲儿和陆霓说:“霓霓,你看,就算是不可理喻的痴男怨女,也只能是我们两个人。平淡的日子,这不就变得有趣起来了吗?”
陆霓觉得陈延说得很对。她在今天对陈延这个人彻底失望,不用再留恋不舍。
“陈延,我时常纳罕,我们到这一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我去上海陪你,是想挽救我们的关系。哪怕在酒店碰到那个小姑娘,她真是年轻又可爱,我猜到你们会一起过夜,仍然没有动过离婚的心思。”
陈延被酒精催的眼睛泛起血丝,瞳孔涣散,没法提起精神,他就这么红红地,努力地看着陆霓。
“其实无法归结到哪个错误,也怪不了任何人,现在这一步是必然的。”陆霓说。
陈延含糊地问:“你想说什么?”
陆霓说:“我前阵子在网上读了一首诗,恍然大悟。”
“杀死一只鸟儿最好的办法,
就是无论它在争吵还是呼喊,
无论它在诅咒还是哭泣,
无论它在哀求还是呻吟,
你都写成小鸟在唱歌。”[1]
“把生活变得有意思,是你的目的,会自动无视我遭遇背叛的无措,我的挣扎和求救。”
陈延想说点什么,他眼里有淡淡的消沉哀伤,身体却如散沙歪在沙发里。陆霓也不需要他说什么了,她走过去扶住他脖子,说:“没事了,睡吧。”
多数分道扬镳的夫妻,总有那么几个必经阶段。信任危机,歇斯底里地争吵,做彼此生活里最熟悉的陌生人,最后冰释前嫌,但早已同床异梦。
*
陈延在第二天起床,把陆霓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陆霓不想走诉讼浪费时间,只能劝陈延同意。
陈延这样的人,陆霓对他太了解,天之骄子习惯了当主角,为所欲为,他可以背叛别人,却不能忍受别人的背叛。
陈延在春节前最后一次出差,去x省。中间他和锂电池公司的负责人见过几面,已经达成初步一致的投资意向。
他从来没有在立场上“归顺”过蒋垣,在嗅到蒋垣对陆霓的猫腻之后,那种隔离感更加明确了。
一家公司,两个有权势的人一旦有了私人恩怨,必然维持不久稳固的关系。蒋垣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并不在意陈延对自己的忠心,但是他不允许陈延背叛公司。
这个锂电池的项目,如果经由陈延的操作卖给别的公司,担责的还有他。
蒋垣的怀疑不是没有依据,陈延是有前科的。
陈延出差谁也没通知,是蒋垣在电话里告诉的陆霓,“他今晚不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蒋垣拿开电话看了眼,笑她明知故问,否则他不会打过来,“晚上我来找你。”
陆霓在郑明华家,临近年关,陆霓买了年货来关怀公婆。她是个相当有职业操守的人,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还在好好做陈家的儿媳妇。
陆霓在厨房处理鸡鸭鱼肉。砍骨刀利落挥下,母鸡脑袋瞬间落地,被陆霓捡起来丢垃圾桶。公公本想找她聊天,见这血腥场面,生理不适地走开了。家庭主妇和肉联厂的屠夫,本质无差。
陆霓得以开小差,她拿出手机给蒋垣回微信,说今天不方便。
蒋垣没回应她。
陆霓盯着手机皱眉,她已经有点了解蒋垣的小脾气,不回就是不高兴、不同意。陆霓现在还不想得罪蒋垣,她如果能融到资,一定是蒋垣带来的。
她只好改了个说法:“那我去找你?”
蒋垣回:“八点来我家。”
陆霓问:“去酒店可以吗?”
等了半晌,蒋垣才说可以。
陆霓陪公婆吃饭,郑明华说年初一就不让亲戚来走动了,她要去潭柘寺拜一拜。至于要求什么,陆霓没问,因为那跟她也没关系了。
吃完饭七点一刻,陆霓驱车离开。
她到的时候蒋垣已经开好了房间,陆霓心里完全没底,想到上次打电话,蒋垣说被她利用不开心,忐忑又多了点。
蒋垣从里面打开门,她却站在门口不动了,先问清楚:“什么事?”
“还是不习惯么?”他看着她好笑,高大身躯把她头顶的灯光都挡干净了,阴影全都落在陆霓身上,“我是每次找你都有正事么?”
陆霓一时无言,气氛突然有点暧昧。
蒋垣弯背去找她的手,把陆霓牵到房间里,顺便关上了门。他带着她往里面走,跟上次一样的格局,但不是同一间。
“不是你要来酒店的么,怎么现在又紧张上了?”
“我……”陆霓叹了口气,真是没法说。
十指交叉,他的手用了点力夹紧她的手指,陆霓感觉到有一点疼,又听见他说:“他这几天都不回来,没人查岗,你今晚可以不用回家。”
陆霓艰涩地咽了口唾沫,眼瞳突然睁大,他好像真的不开心了。
他温柔笑笑,扯下她的发夹,柔顺长发瞬间从脑后如瀑布一样散开。她有一百种想法都藏在心里,依旧能面若菩萨,眉眼温驯,像个纯良慈悲的小动物。
“这么紧绷干什么?我有逼你吗?”他坐在沙发后背上,长腿岔开,让她站在中间,方便他更仔细地打量端详她的脸孔。
视线犹如蜘蛛爬上她的眼睛,鼻子,嘴唇,鼻尖有热汗浮动,发丝带下来淡淡香气。
“你想现在就和我睡吗?”陆霓小心翼翼询问,身体里的血液也慢慢变热流动,总感觉那黑色触角会出其不意咬自己一口。
蒋垣被她问笑了,“你呢,对我是什么感觉,有喜欢吗,还是只是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