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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还回来的房子

      第90章 还回来的房子
    冬日里的大刘庄,多的是萧索的气息。
    地里的麦苗还没抽出嫩芽,看起来是一片结了霜的荒芜。
    这几日没有下雪,日头亮得暖人。
    田四今天无事可做,乾脆在村口等人。
    “四哥,咋在这儿靠著呢?”路过的村民看他神色恍惚,好奇地开口问道。
    “没啥事,等人嘞。”
    “哦?小云回来啦?”
    “还有树根、培文。”
    “是嘛!”村民的眼晴亮了几分,“俺陪你等一会中不中?”
    “那有啥不中嘞?”
    俩人在村口閒聊半天,又有几个村民凑了过来,不知是谁散了烟,眾人都夹在手里吞云吐雾。
    青烟混著鼻腔里的白雾,在冬日的人群里混成一大片白茫茫。
    不知道多久过去,忽然有人喊道:“大作家回来啦!”
    本来在村头閒聊抽菸的人们都直起身来,顺著大路的方向张望著。
    “驾!驾!驾!喔!喔!喔!”
    路的尽头,有个身穿皮袄皮冒的赶车人挥舞著皮鞭,驾驶驴车往村子的方向走,驴车上拉著一堆大小包袱,还有三个青年。
    “培文!树根!小云!回来啦!”
    等驴车凑近了,大家才看出赶车的人正是刘全有。
    “!全有你这一身皮袄不赖啊!”
    “这是俺舅嘞。”
    “白打岔,培文过来啦!”
    村里的人这一会儿静的出奇,都围著正在下车的刘培文,只是帮忙接了行李刘培文从驴车上翻下身来,看著一群围在车前的村里人,好奇地笑道“都围著我干嘛啊!”
    人群忽然爆出一阵喝彩声。
    “培文,你那个《1942》,写嘞真好啊!咱庄里老人看了都说好!”一个汉子凑到前面来使劲拍了拍刘培文的肩膀。
    “瞎说!他们有几个识字儿嘞?还看书?你让开我看看培文,培文跟我握一下子,我沾沾文曲星的喜气。”
    “培文、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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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闹哄哄地簇拥著刘培文三人往家里走去,进了院子才被打散。
    被打散的原因倒不是他们都走了,而是院子里还有一大帮看著电视的人呢。
    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刘培文一进院门就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原本手摇发电的发电机,被重新打了个架子,变成了脚蹬的样式,发电机的后面,接上了一个电瓶,电瓶后面是一个黑黑的大方块,方块又连出一根电线接到了电视上。
    此刻,不少人正在院里看电视,但却並没有人在证发电机。
    “这、这?”刘培文惊讶得说不出话。
    刘培德则是眼前一亮,乾脆蹲下研究结构了。
    “这是李寨的电工过来帮忙改嘞,村里人凑钱买了个电瓶,还有稳压器。这下好了,用蹬的省劲儿,而且不用非得一直发电了,能歇一会儿。”
    刘环接过刘培文的行李,挎在自己胳膊上,隨口解释道。
    好傢伙,真是劳动人民智慧多啊!
    “培文!培文回来啦!”
    看著外面涌进来的人群,看电视的九高呼一声,凑到近前。
    “培文之前是婶子我不好啊,你可別放在心上!”
    “九婶你说这个干嘛?”刘培文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闹得有些不適应。
    就这样闹了半天,眾人才渐渐散去,看电视的人也搬著凳子走了,终於只剩下一家人在院子里。
    “怎么这么大反应啊?”刘培文有些咋舌,“我之前写小说不也传过吗?没见这么热闹呢?”
    “你不知道!”黄友蓉往茶缸子里倒了大半杯热水,递给刘培文,“为了打听你啥时候回家,县里文化馆的人都来了三趟了,村里早传遍了。”
    “哥,原来你写小说,大家都不知道有多厉害,如今水寨都要来人请你,你是不知道县里那些人看见俺爹低三下四的样,现在全村都知道你支棱起来啦!”
    刘英此刻是一脸的仰慕。
    借著大哥的光,如今她在村里都神气了几分,跟李倩出去赶集,偶尔还有人送东西呢!
    “出去可別瞎说。”刘培文告诫了一句,才抱著行李进了房间。
    收拾好东西,此刻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兄弟俩走出来,黄友蓉就张罗著吃饭至于田小云,早在兄弟俩进门的时候就跟著田四回家了。
    吃著饭,黄友蓉还不忘低声问刘培德,“树根,你跟小云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什么怎么样?”刘培德试图矇混过关。
    “还撒谎!你撒谎抠手的毛病从小就没改过!”刘环劈头就是一筷子。
    “你要是真觉得小云好,爸妈不拦著你。”黄友蓉笑著说,“去年你红英婶还偷偷跟我提这事儿来。”
    “哥?”刘英更是直接,“以后我是不是得管小云姐叫嫂子了?”
    “我吃饱了!”刘培德站起身就走,手里著的筷子都忘了搁下。
    “叔,婶,恁们著啥急啊,他俩大学生,怎么不得上完学再说?”
    刘培文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著。
    乡村庄户菜自有其粗野,亦有其鲜美。
    今天黄友蓉做的是乱燉,土豆过油煎锅,紫茄子打了皮,切成细条,也是沾点面煎熟。把肥肉狠狠煸出油来,食材投进锅里炒过加水,再放进去一把子粉皮,不过十分钟,一大盆乱燉出锅,香气盈满整个堂屋。
    “俺俩怕啥,我是怕由四不放心·—”刘环低声说道。
    毕竟一个上了大学的姑娘,寒暑假的往燕京跑,大家都不傻,传出去,总归对田小云的名声不好。
    刘英看几人聊完了,又钻进屋把刘培德拽了回来。
    一家人吃完饭,刚喝了两口水,外面又骚动起来。
    “这么快就来看电视啊?”刘培文有些意外。
    村里的乡亲们平常还是挺有眼色的啊?
    刘环侧耳听了听,篤定道:“县里又来人了。”
    果然,一阵突突声伴隨著人声的喧,由远及近,终於来到了家门口。
    『大大、大大!县里的人又来啦!”李金梁的身影窜进来,兴奋地跳著叫晒。
    一家人站起身来刚走到院子里,就见两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人从一辆倚子摩托上下来,走进了院子里。
    俩人摘下厚厚的帽子,露出脑袋,一个鍠光瓦亮的地中海、一个头髮茂密的八字鬍。
    看见刘培文,俩人俱是眼睛一亮。
    “你就是刘培文同志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地中海夸讚道。
    “我是水寨文化馆的,这位是水寨办公室的,等你等嘞辛苦哇。”八字鬍捻捻鬍子,慨嘆道。
    “两位好,你们这是来?”刘培文陪著笑问了一句。
    “你父亲之前在水寨的房子,要发还给你!”
    一句发还房子,一下子勾起了刘培文前身为数不多的记忆。
    那一年他还在上小学,母亲生了重病去世。原本相依为命的父子俩,很快文是雪上加霜:县里的忽然多了很多父亲的流言,渐渐地开始有人贴他的大字报。
    刘璞原本还无所谓,直到有一天,刘培文因为被人嘲笑在学校里跟人打了架他终於死心,乾脆辞了工作,带著刘培文跑回了大刘庄。
    毕竟人的一生,或许会遇到很多次背叛,肯定不会背叛你的,大概只有故乡的土地。
    从此他再也没有回去过水寨的那个逼仄的平房小院。
    或许也有母亲在那里离世的原因?
    如今听到发还房子的消息,刘培文和刘环一家都陷入了往事不堪回首的沉默。
    “地中海”看著闭口不语的刘培文,强顏欢笑道:“趁著年关,跟我们去县里一趟吧!顺便把手续办一办。”
    刘培文茫然地点了点头,跟著二人出了院子,伸腿就要迈上挎斗。
    “哥!穿上大衣!”刘培德把军大衣递过来。
    刘培文这才恍然穿戴整齐,长江750在村民的围观中往外奔去。
    到了村头,刘全有拦下车,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的皮帽子套在了刘培文头上,这才放人离开。
    即便准备万全,一路上的寒风刺骨依旧是把刘培文吹了个透心凉,脸上没被帽子盖住的地方,跟小刀划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等到了水寨,摩托车在八字鬍的驾驶下直奔老房子去了。
    下了车,刘培文打量了一下,发现房子的外观依旧是前身记忆里的模样。
    带著几分晞嘘开门走进去,屋子里是空空荡荡,只有蜘蛛网掛在墙角,倔强的充当著装饰。
    转头进了旁边房间,有一堆生活用品杂乱的摆放在角落里。
    这座平房是典型的城市民居形状,一溜三间房子,院子角落里角落里有个厕所,然后就是一条狭长的院落,跟四合院的疏阔自然根本没法比。
    刘培文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忽然看到还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地中海和八字鬍,才长长嘆了口气。
    “走吧,办手续去。”
    房子重新发还,只需要办理一个新的证件。
    等忙完了,刘培文没让俩人送自己,而是又回到了房子外。
    只见一个穿著俭朴的中年男子在门外步。
    “同志,你是在这等人?”刘培文开口问道。
    男人缓缓抬起头,看到眼前的刘培文,一脸惊喜地站起来,旋即又变成了畏缩和惶恐。
    “那个,你就是那个大作家吧?刘培文?”他低声问道,回身指了指房子,“原来这房子分配给我们家了,前两天县里过来催俺搬出去。”
    “哎呦,对不住,大过年的让你搬家。”刘培文道了个歉,“虽说房子是我们家的,但这事儿我也是回了乡里才知道。”
    临近年关,让一家人搬离住所,任谁被这样安排,心里估计都不好受。
    “你客气了,单位有要求,我们也得配合,毕竟当初也是分配给我们的。”男子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有些东西当初忘拿走了,我想过来取,刚才听人说县里过来开门,我这才想著过来碰碰运气。”
    刘培文开了门,走到里屋,男子放下早就准备好的布兜,开始挑拣起来。
    刘培文则是隨意聊著,“你这大过年的,搬到哪里去了?”
    “先搬到我们厂里了,找了两间空房把他们娘俩安顿了。”
    “你是哪个厂的?”
    “我现在是液(葡萄)厂的厂长,”男子翻出一个小盆,放进布兜里,继续说道,“也是临时委派过来的,过了年,还要改制。”
    “改制?”刘培文好奇道,“干不下去了?”
    男子点点头,“效益太差了,发不出钱来。我给上面打了申请,准备和酒厂合併。”
    “你们这两个厂子產品也不挨著呀?合併了,生產什么?”
    “目前的计划是味精。”
    “味精?”
    刘培文听到这个词,忽然感觉前世自己好像依稀有点印象。
    男子还以为刘培文不明白为什么生產味精,又解释道:“酒厂已经开始转產味精了,销路比卖酒好一些,县里觉得液厂反正也没正规资质,不如趁这个机会一起转產。”
    刘培文皱著眉头思索了半天,脑海里忽然蹦出个词儿: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