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创造歷史
第159章 创造歷史
不过与於华预想质问的不同,刘培文此刻並没有与他俩有太多的沟通,只说后期如果写了作品,可以找他討论,他也可以帮忙推荐到各个期刊去。
开班仪式结束后,就是忙碌的课程:每周四次讲座,文艺理论、文艺政策、现代文学、外国文学、当代文学,作家们在进行一系列补课的同时,还要看电影、搞集体创作、
参加运动会,排的满满当当。
鲁院里,学员们充实的学习生活刚开始,刘培文却忙著领奖去了。
三月中旬,两年一度的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颁奖典礼如期举行。
刘培文来到大会堂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是人头赞动。
“培文!来来来!”离门口不远处的刘昕武看到他,赶忙叫住。
刘培文走到近前,看到一个三十来岁长脸浓眉,一脸愁苦模样的男人站在他旁边,这张脸他可太熟悉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贾平娃。在秦省做编辑,也是这一次的获奖者之一,我们十月推荐上去的!”
刘培文笑著跟他打了个招呼,“前两年跟陆遥在老莫吃饭的时候,他还提起过你呢!
他说他在延河做编辑,你记在秦省文艺,你俩为了组稿子没少拌嘴。”
“陆遥这人太坏了!”贾平娃笑呵呵地骂著,“明明是他把我的作者拉跑了。”
“一晃也好几年没见他了,他怎么样?”刘培文隨口问道。
“他啊———”贾平娃面色有些凝重,“他情况不算好。”
“怎么了?”
“他这个人,钱太大手,又爱抽菸,上次来燕京领奖,又加了一条喝咖啡。”贾平娃点评道,“当时的收入不错,他还过得去,到今年钱的差不多了,就难过了,再加上他平常在外面神龙见首不见尾,家里我弟妹也埋怨他,身体也不好。”
刘培文闻言沉默了,想想前世陆遥耗尽心力写完《平凡的世界》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不由得有些晞嘘。
三人聊了几句,刘培文继续往大厅里走,看到了一大群熟悉的面孔,这次获奖的邓有梅、冯驥才、阿诚、姜子龙,还有过来参会的张德寧、祝伟-跟一群人寒暄完,站在一旁的张先亮把他拽了过去。
张先亮的《绿化树》也获奖了,不过他过来却是问別的事情。
“培文,去年有个大导演去我们那边,我当时作为文学顾问负责接待,叫胡金泉你知道吗?”
“怎么了?”刘培文闻言,给张先亮讲了自己小说改编的事儿。
“那这老头神神秘秘的干嘛?”张先亮一脸奇怪,“一开始只肯说是过来考察外景,
我问他拍什么电影,不开口,最后只说了一句是你的小说。”
“估计是为了保密吧。对了,最后结果怎么样?”
“他倒是挺满意。”张先亮笑著说,“当时就决定在那边开始搭建外景场地了,估计再有一个月就弄完了。”
说到这里,他搭住刘培文的肩膀,“这次我仔细去看了好几回,发现这个影视基地还真有搞头,他们搭一回就要浪费掉,可以后这些拍电影的多了去了,总有要拍这些沙漠场景的,要是搭个固定外景,肯定能赚不少。”
“怎么,你这是要下海?”刘培文打趣道。
“下海?”张先亮摇了摇头,“我倒是想,但是没本钱啊一一不说这个了,我还有个事儿问你。”
“什么事儿?”
“去年你寄给我的那个《情人》,我看是香江出版的,到底因为什么没在国內发表啊?”
刘培文低声解释著:“主要是两性的描写太多了吧,而且因为小说主人公之一的法国少女在咱们这里的標准是未成年人,所以就——”
“哦”张先亮闻言恍然,迟疑了一下,他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我最近在写一部长篇小说,快写完了,但是越写我越怕发表不了———
张先亮所说的这篇小说名字叫做《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这是一个討论两性关係与个体矛盾的小说。故事中,主人公的青春岁月在劳改队度过,人近中年时与一个同病相怜的女人结婚。然而,过去的经歷带给他难言的痛苦。新婚之夜,他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男人的尊严,起不来了。
不行了之后,妻子出轨,他又只能默默承受起屈辱与自卑。直到有一天,他又忽然变成了一个“升鸡勃勃”的男子,可他没有原谅妻子的背叛,反而是变本加厉地发泄著自己的痛苦·
张先亮长嘆一声,“这个小说我倾注了很多热情,故事也是取材於很多我劳改时候的经歷,可以说也是我前半生的写照”说到这里,他格外解释道:“当然了,我不是那个,这个是我一个朋友———”
“我懂、我懂——”
刘培文听了故事,感慨道:“你当初写《灵与肉》,许灵均的人生美好的跟童话一样,如今再写《男人的一半是女人》,更让我感受到属於那个时代具有普遍性的东西,思想深度高了很多。”
“高也没用,”张先亮苦笑,“这要是发不出去,那就万事皆休啊。”
“別灰心啊!”刘培文鼓励道,“今天颁奖,巴老肯定是要来的,我看你不如去求求他老人家,你这个內容,哪怕是男女的描写多一些,只要没什么忌讳的东西,总归还是能发的吧?这方面《收穫》也算是最敢发的了。”
张先亮闻言眼晴亮了几分,他点点头,“你说得对!等开完会我就去找巴老哭去!”
俩人正聊看,巴老正好缓缓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俩人乐了,各自坐好准备开会。
开会的流程依旧是领导讲话,现场颁奖。
一个个作家被点到名字,上台领奖、合影。
直到前面所有的作家都领过奖之后,好多人忽然发现刘培文还没上台。
一时间不少朋友都在往刘培文的方向看。
“怎么不叫培文啊?”阿诚低声问旁边的邓有梅,“总不会他的奖出变故了吧?”
“不可能,”邓有梅摇摇头,“我在文协没听到风声,有变化总要提前说的,估计是流程上的安排。”
果然,此前上台主持的章广年再次站到了话筒前。
“在我国文艺发展的歷史上,有过很多优秀的作品,但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持续、高產地写出优秀的作品。
“如今我们有了这样一位作家,他二十多岁,两年前第一次登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的颁奖台就是两部作品同时获奖,他的出现,既是他个人努力的结果,也是评委会坚持只评优秀作品的理念的展现。今天,他又有了新的成绩,让我们恭喜以下三篇作品的获奖者,
他是”
“《燕京人在纽约》作者刘培文;《老井》作者刘培文;《十七岁的单车》作者刘培文!欢迎刘培文上台发言!”
此刻,整个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刘培文的身上,摄影师的镁光灯也对准了他的脸。
在万眾瞩目中他站起身来,一如往常带著微笑上了台。
在章广年手中,接过三张奖状,刘培文走到了一旁的话筒前。
“感谢章广年老师对我们『三个”的表扬。”
眾人闻言都低低地鬨笑。
“刚才章广年老师介绍我的时候,说了很多夸讚的话,实在不敢当,但同时我还是要纠正一点他讲话中不对的地方。”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章广年则是一副好奇的神色。
“准確的说,两年前咱们的颁奖典礼並没有颁奖台,所以我跟大家一样,今天都是第一次登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的颁奖台。”
台下的人们顿时笑了起来。
“开个玩笑,接下来是我的一些感想。”刘培文正色道“我刚刚在跟很多作家朋友聊天,他们都是本次颁奖的获奖作家,其中还有引领我走上文学之路的张一公先生·他们的作品同样优秀到让很多作家嫉妒,我不敢说我的作品一定就比他们的优秀。
“但我可以说,此刻站在台上发言的我,肯定比他们幸运。
“《燕京人在纽约》也好,《老井》也好,《十七岁的单车》也罢,他们都是我从时代的浪潮中记录下的片刻的浪。
“说到底,是时代塑造了我们的文艺作品。我们的作品之所以能够得到读者们、评审们的认可,也是因为作品与这个时代相通,与每个人心中的美好与真诚的追求相通。
“能够同时收穫三个奖项,我很高兴,但当我拿到了这个奖项,它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所以最重要的,依然是坚持笔耕不輟,用手中的纸笔,为大家带来更多的感动与感悟。”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最后我还要感谢一些人,首先要感谢我的编辑们能够让我的作品发表,因为稿费对一个作家的生活真的確实很重要。
“其次就是感谢所有批评我的人,当然了,这些批评的意见我没怎么仔细看“
“但是知道依然有很多人批评我,我就放心了,这说明我有血有肉,是个真实的人。
“最后,我还要感谢我们的评审委员会他望了一眼前排落座的评委会成员们,笑著说道,“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傢伙肯定给评审工作造成了很多麻烦,不少评委可能为了我的事儿夜不能寐,头髮都不知道掉了多少.—”
说到这里,他分明看到冯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面的头髮稀疏肉眼可见。
“一一但是他们依然给了我三个获奖名额,在我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偏爱!感谢评委会对我的偏爱、对文学的偏爱。”
在眾人的鼓掌声中,他鞠躬下台。
一上午的颁奖典礼过去,下午是座谈会和看电影。
而记者们早已赞够了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