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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谁教你这样断章的?

      第217章 谁教你这样断章的?
    张国威今年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自从去年七月,在鲁院进行了五个月的培(钓)训(鱼)生涯之后,原本只是津门文协普通成员的他,在刘培文的介绍下,回去就连发两篇短篇,终於受到了津门文协的重视。
    到了今年夏天,一纸调令,知名天拖保全主管张国威同志与自己的小弟丁文元挥手作別,去了市文化馆,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专职作家。
    一下子拥有了大把时间的张国威,从周末钓鱼都要唯唯诺诺挨老婆训的家庭弟位,摇身一变,成了工资又高,时间又多的快乐閒人。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上班也能去钓鱼,在单位说一声去採风就行。
    就算领导问起来,张国威也准备好了词儿:“你看我关於钓鱼的小说都写了多少篇了,这也是积累素材!”
    只可惜领导根本懒得问。
    一个文化馆,十个人出去有九个都是採风,另外一个还是在家创作。
    后来,两次钓鱼遇见文化馆的领导,在海河边跟领导交流了一番打窝究竟用麩子好还是棒子碴好之后,张国威的摸鱼之旅更加得心应手。
    今天早晨,望望外面阴呼著天,张国威大喜,俗话说秋钓阴雨濛濛,看今天这样子,
    该是个出大鱼的好天气。
    此刻,他感觉仿佛鰱鱅、鯽鱼、黑鱼、嘎鱼、翘嘴、青稍在这一刻灵魂附体。
    “儿他妈妈!给我烙俩饼!今儿我给你钓一大的!”
    津门大概是北方钓鱼佬最多的城市,虽然地处北方,可是城市水系发达,海河、潮白河、永定河,到处都是钓鱼的地方,隨便找一处野滩都能甩两桿。
    带著一车装备,张国威踏著自行车去了永定河,考虑到路途遥远,他又跑市场买了半斤生米,一瓶蚌白(蚌埠白酒)。今天他打算跟一个相熟的钓友来个大决战!
    到了河边,跟钓友打过招呼,俩人分开约莫几百米,各自选择钓点,张国威观察良久终於选好地方,他做好万全准备,甚至还在头上撑起了一个简易塑料棚子用来避雨。
    打好了窝,张国威甩了一桿,架住杆子,看这功夫,还要磨一阵,他乾脆从包里掏出了单位新到的十月。
    封面上,刘培文的名字赫然掛在最醒目的位置。
    张国威不由得有些感慨。当年在燕京文学的招待所里,俩人虽然年龄不同,但都是被刊物叫来改稿子的吗嘍。
    如今自己从吗嘍成长为了大一点的狒狒,叫声渐渐有人听见了,甚至还有人投餵自己,扭头再一看,好傢伙,这个当年跟自己一起的吗嘍,如今正在投餵那些投餵自己的人。
    刘培文这篇《闯关东》他也有所耳闻,听说还没写完就被各路名家接连借阅评价,故事精彩至极,如今终於发行,他也是心中痒痒。
    抬头看看水面,一片平静。
    “今天介鱼怎么不咬鉤呢?”
    他继续低头看书,翻开目录,刘培文的《闯关东》排在了第一个。
    但是小说名字后面的那个“二”引起了他的警惕。
    什么意思?搞连载?
    连载这事儿,他懂。
    书名后面写“前”的,就是连载两次。写“上”的,那就是要连载两次或者三次。
    唯独这种,上来就写个“二”,最让人害怕,因为你不知道他能数到几。
    张国威有点犹豫。平常他看这种內容,看到连载的都习惯等连载完毕一起看,毕竟看一半没有后续,有点难受。
    不过刘培文的名字还是让他坚持看了下去。
    幸好,十月的编辑们显然认识到了连载规律的重要性,他们直接交代了连载方式。
    “三期正刊、三期副刊,半年连载完,好傢伙,十月这一次可算是吃饱了!”
    他正感嘆著,水面上的鱼漂忽然动了,於是赶紧放下杂誌扯动鱼竿。
    收穫不错,一条翘嘴。
    想起媳妇儿的叮嘱,他把这条鱼投进鱼护。
    再次甩杆,他又捧起了十月。
    看吧。
    《闯关东》的规模说实话让张国威有些震惊,刘培文的作品,哪怕是《黎明之前》这种谍战小说,也只有二十五万字。以六十万字的规模,讲述一个家族的奋斗史,可以说是妥妥的鸿篇巨製了。
    这次连载的第一部分,大约十万字的规模,张国威结结实实的读了好两小时还没读完,其中人物故事跌岩起伏、引人入胜,结果这中间他有好几次没注意,鱼都跑了,有一次还差点儿把鱼竿都拽走。
    眼瞅著马上要到中午了,张国威瞅了瞅自己的鱼护。
    得,一上午就这一条翘嘴,自从开始看小说,他直接当了空军。
    “不能看了!”张国威思来想去,放下手里的《十月》,开始专心钓鱼。
    可是钓鱼难免无聊,看著平静的水面,他心里就是不由得挠痒。
    拿飞鏢扔朱开山的究竟是谁呢?
    朱开山掉了雪窝子,又是谁给放的绳子?
    话说鲜儿跟戏班子分了手,介功夫眼儿该到哪儿了?
    不想还好,一开始琢磨,故事里面的细节无边无际,在他脑海中反覆盘桓,连鱼漂动了都没反应过来。
    “哎!哎!介尼玛——”
    等他抓起鱼竿开始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追悔莫及的张国威,思来想去,乾脆把鱼竿往旁边一扔,埋头读起了《闯关东》。
    治不了鱼,我还治不了你?
    继续看小说,他顿时觉得开心了很多。
    原来丟飞鏢的是老果子!大金粒、小金粒竟然都是老板娘的亲儿子!
    老板娘竟然是土匪的眼线!
    紧接著,惊心动魄的运金计划正式展开,张国威眼看著朱开山吞了金,生命垂危,被人押送著离开老金沟,却遭受了官兵的盘问,眼看著官兵篤定要剖腹验尸,明晃晃的尖刀已经悬在了朱开山的肚子上,这小说,没了!
    “没了?”他不敢相信地往后翻了几页,又看了看目录,確定只有这些內容,不由得气笑了。
    这断章断的!能把人急死!
    中午,钓友背著他刚钓上来的大鰱子在自己身边“迷了路”,他则是输掉了自己最爱的蚌白。
    “滋溜!”对面钓友拿著自己带的小酒盅一饮而尽,感嘆一句,“哎呀~蚌白蚌白,
    大眾茅台!”
    得意过后,他捡起两粒生米,搓掉皮丟进嘴里,美得不行。
    “老张,你这水平不行啊!”此刻,钓友跟张国威俩人坐在棚子下面,他看著濛濛雨丝,得意洋洋。
    “喊!”张国威最听不得別人说自己不行,“我不行?我告儿你,我就是上午忙著看书,没顾上!等下午啊!我钓得准比你多!”
    “你就吹吧!什么书这么大劲,《金瓶梅》啊?自己钓不上来净找理由!”
    “谁找理由?谁找理由!”张国威气得翻出那本《十月》,指著刘培文的名字给钓友看,“你有本事,你下午也看看!咱看谁找理由!”
    钓友笑,不信邪地接过了书下午,张国威钓鱼的这段时间,钓友就没离开过半步,愣是守著这个棚子把连载的第一部分给看完了。
    “介尼玛完啦?后续呢?故事呢?没了?”钓友看得出离愤怒了,“介四嘛玩意儿啊,一句话讲到半截儿!介不诚心的吗?”
    此时的张国威大发神威,已经钓上了十几条鱼,听到钓友的疯狂吐槽,自己的嘴都乐得快成翘嘴了。
    “你说!介四我找理由吗?”张国威笑著说道。
    钓友低头认栽,但是心里却还是忘不了那没写完的《闯关东》,“你是作家,你给我学学,这小说嘛时候有下回?增刊又是嘛玩意儿?”
    对於断章有意见的人,显然不止张国威和他的钓友。
    十一月下旬,隨著新一期十月在全国的发行,无数的读者看到封面上的名字就果断出手,结果回家一看,这故事竟然写到一半没了。
    本来嘛,连载小说,內容哪有不断的?可这断章的地方实在是让人急得难受。
    不出几天,刘培文就在报纸上看到了一篇批评《闯关东》恶意断章的评论。
    【《闯关东》故事的优秀与深厚的时代感已经毋庸置疑,笔者也认为这將是刘培文的一部现实主义力作,但是与此同时,笔者对於第一部分的结束方法不敢苟同,甚至有著巨大的反感。
    原文最后是:“朱开山躺在雪机上,依旧双目紧闭。眾人望著冷漠的官兵,心中的惶恐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凝结的气氛恍如这悬在朱开山身上的、冰寒如雪的冷刀。这把刀即將刺入他的腹腔,而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个声音打破了风雪中的寧静。”
    笔者不由得要质疑:《闯关东》虽然需要连载,但毫无疑问后续的內容是早已写完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用这样的结尾,让读者等待一个月的时间,这无疑是对读者的不尊重!
    我们郑重要求《十月》杂誌,考虑读者感受,儘快把后续的小说內容连载完毕。】
    简而言之:我,读者,炫我嘴里。
    “还笑?”一旁的何晴吐槽道,“这两天我看评论《闯关东》的文章,都是一边夸一边骂,最有意思的是一个评论直接说,“这把刀一悬就是一个月”,你这样断章,就不怕出门让人堵了门?”
    刘培文玩笑道,“那要不咱俩私奔吧,回老家种田去,等《闯关东》连载完了再回来!”
    何晴闻言翻了个白眼,“谁家冬天种田啊?”
    事实与刘培文的预想差不多,评论与读者们吐槽归吐槽,可是追小说的劲头可是一点都没减弱。
    到了十二月初,早已筹备好的《十月增刊》正式摆上书架,哪怕首印达到百万册,依旧就被苦等近一个月时光的读者们一扫而空。
    这下《闯关东》彻底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