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冥河迷航
    恐惧之眼开始扩大。
    在这巨大亚空间裂隙的边缘，延伸出两条暗紫色的瘢痕，在星图上看，这就像现实宇宙身上不断延长放大的伤疤。
    很多帝国世界被吞没。
    这些灾难距离陆还很遥远他在意识復甦之时，只看见了暴戾獠牙號的荣誉大厅，以及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很多人。
    最先看到的是凯斯和嗜血兄弟会的人。
    然后是欧娜斯和卡莉。
    再然后是其他船员们，以及杰诺斯，外加三个凶戾天使老兵。
    装甲覆板遮蔽著大厅舷窗，陆烬看不见外界情况，也无法判断这艘舰船身处何处。
    目光定格在欧娜斯身上后，陆烬语气平静的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来救你，兄弟。”
    杰诺斯上前，轻轻挤走了刚要作答的导航者，在陆坐起来后蹲在他旁边。
    “我们先去的圣养治，把那里的人救了，然后向曼罗斯赶去。”
    “正准备启航的时候，有艘机械教的船载著异形来到我们面前。”
    “异形找我和卡奥说了你的事情，它说你很有可能在卡迪亚毁灭时被各种灾难消耗生命力，直至死亡，失去肉身。”
    杰诺斯再回头看向其他人。
    显然，是卡奥派人过来救战团长的，再加上一些自愿参与救援行动的人。
    陆烂回想起刚才被復仇之魂炮轰时，发觉自己被一道光芒缠绕，然后被炸死，又復活，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大厅。
    將事情续上后，陆望向嗜血兄弟会和凯斯：“你们是会开船还是怎么？跟著过来凑什么热闹？”
    凯斯和嗜血兄弟会的人没说话。
    他们乐意来，卡奥也根本管不了他们。
    “那艘机械教舰船里装著的是礼物，一个叫考尔的贤者送我们的礼物，不会没带上吧？”
    陆烬回忆起在卡迪亚上听考尔说的事情，关切询问。
    “带上了。”杰诺斯点头，“连带著圣乔治上的人一块，除了我们这些人，都跟著舰队一块去曼罗斯了。”
    陆烬方才起身走到舷窗覆板前：“我感受不到这艘船在前进。”
    一旦涉及到亚空间航行这种专业问题，便只有欧娜斯能够作答。
    可导航者现在一脸困惑：“有些时候我能看到航路，有些时候则看不到，並且整个舰船仿佛失去动力一般，论如何推进，都无法前进一分一毫。”
    陆想要问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自己被轨道轰炸炸的昏迷时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欧娜斯已经猜出陆会想询问这些，便主动作答。
    “之前我导航著舰船进入星系，又用灵能法术使得舰船跳跃一段距离，然后迅速离开，復仇之魂號不知道是没有发现我们，还是没来得及做反应，总之它並没有攻击——”
    杰诺斯此时插了句话：“復仇之魂就算发现我们又能怎么样，他所有武器都在对地射击，不可能及时转向。”
    导航者看杰诺斯一眼，並未反驳，算是默认了此事。
    “在我们启用亚空间引擎之前舰船就进入亚空间了，虽突然，但好在那时候覆板和盖勒立场都已启用，没有发生灾难。”
    再之后，便是舰船无法航行，航路时见时不见。
    “我们在恐惧之眼边缘，或者是新打开的大裂隙的边缘。”
    陆回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龟缩在恐惧之眼的混沌战帮总是会遇到这种问题一一进入恐惧之眼边缘没有航路的地区了。
    这里是现实和亚空间的交叠地带，还有一些古怪的影响存在，一些舰船误入此处后，就会碰上现在暴房猿牙號的窘境。
    这就相当於大航海时代的风帆船到了无风区，有动力源的船碰上动力源瘫痪。
    要么等“风”来，要么只能向“老天爷”祈祷神跡降临了。
    “你还能看得见航路？”陆烂问。
    “是的，但是航路在卡迪亚上。”欧娜斯短促吸气，眼神中浮现一丝绝望，“只不过是过去那条稳定航路的幻影罢了。”
    “亚空间引擎能用吗。”杰诺斯想了个办法。
    “如果在不稳定的地方，比如不是航路的地方启动亚空间引擎，按照我所学到的知识，我们无法想像的厄运將会降临在我们头上。”
    那种厄运光是想想就让导航者发抖。
    所有人都会变得疯狂，人类內心中黑暗角落將会放大到吞噬整个心灵，自相残杀，互相凌虐一一然而这还只是厄运中最微不足道且温良的。
    陆沉默著，心里在想两件事。
    一是如果自己生命力耗尽—比如在对付安格隆时，生命力耗尽，被杀死，到底会发生什么。
    二是亚空间航行果真不靠谱，以及自已在卡迪亚之战最后阶段过於乐观了点，早点撤就好了。
    “你能用灵能推动战舰吗？能用灵能传送战舰吗？像在现实宇宙里那样？”杰诺斯再一次异想天开。
    “我虽有长进，但和真正强大的灵能者相比还是太弱小了，我不可能做的到.”欧娜斯想起了阿里曼，如果阿里曼在这艘船上，他大概能够用灵能帮眾人脱困。
    但阿里曼是敌人，哪怕他真在船上，欧娜斯觉得他也只会想让所有人死。
    杰诺斯再想不出任何办法，看向战团长。
    然而陆烬只是凝视著欧娜斯几秒，再开口时却只是让大伙別围在这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欧娜斯转身要走时，陆烬忽然叫住她：“带我去导航者圣所。”
    导航者圣所永远是暴戾猿牙號最华丽的地方。
    这里就像一个到处都是金色纹路和华丽装饰品的天文台，一颗在未知力量加持下不断自转的金色球体悬浮在圣所半空中。
    此外圣所还有其他区域，图书馆，园——
    除了黑色圣堂战团之外，没有任何战团会怠慢导航者，或因为星际战士仇视变种人和异形等原因而仇视导航者。
    因为一艘航船没有导航者就去不了任何地方。
    陆进入导航者圣所后轻轻关上门。
    欧娜斯缓缓坐在一张椅子上，低头沉默不语。
    陆烬用了几秒钟时间慢慢走到欧娜斯面前並坐下。
    “凶戾天使诱杀事件对你影响很大，可能你的父母牺牲在那场事件里，导致你被迫承担很多职责，让你心生恐惧。”
    “之前歼灭慈悲使者战团之前，我是打算带你下去的，或是在我处决那审判官和那战团剩下的人时，让你看著。”
    “但我没那么做，因为担心你接受不了那种场面。”
    提起诱杀事件，欧娜斯產生很多不好的回忆。
    有些时候，她会去荣誉大厅，看著审判官莫里斯做成的扫地机器人发呆。
    审判官被做成一个—看起来就像小车上载著个脑袋的怪胎机仆，但他还有自我意识，只不过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去做什么，曼罗斯人植入的行为標准晶片让他变成了有自我的傀儡。
    这无疑是最残酷的惩罚了。
    被做成机仆后的莫里斯在欧娜斯面前会一边干活，一边用凶狠又带著讥笑的眼神看著她—然后碰巧路过的星际战士就会给审判官一脚，把他端飞。
    “这件事我很感激您。”欧娜斯说，“有些时候我会想，我把我自己负责的工作做得很好了，还得到了您的表扬，为什么我还是会感到恐惧呢？”
    陆很认真的听著。
    “之前阿里曼在船上游荡时，我从他那学到了一招，也就是传送战舰。”
    “在学习那招时，我间接知晓了一些有关亚空间的知识。”
    “和我想的不一样，未知没有带给我恐惧，我知道的越多才越恐惧。”
    “亚空间真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听到这，陆很难不感到赞同。
    小丫头得知更多关於亚空间的事情后会恐惧，而不是兴奋，这说明他比那些为了知识全然不顾其他任何事的人强太多了。
    在对待亚空间时，恐惧可以提高警惕，变得安全。
    “我知道在亚空间里我的力量会增长，但我害怕力量增长会突破我的精神屏障，我会和之前看到的那个战帮领袖一样，砰的一声炸掉自己的脑袋。”
    “甚至不只是炸掉脑袋那么简单。”
    欧娜斯说到这时抬起头，眼晴里是深深的恐惧，惊悚。
    “我是灵能者，我看到的更多—”
    “我看到他的灵魂在进入亚空间后尖叫，被那些可怖可憎之物分食，虐待，並且那是根本不可能解脱的永恆折磨。”
    陆炽缓缓点头。
    欧娜斯陷入沉默。
    “你能只是弄出一条道路吗，某种平台，能让我借力———.”陆炽突然说。
    “道路？”
    “是的。施展这种亚空间法术应该不会让你的灵魂吸引恶魔。”
    欧娜斯想了下.如果只是创造一条道路，那確实不会有什么后果。
    但为什么？
    陆烬轻轻拍了拍欧娜斯的手：“按我说的做，然后剩下的交给我吧。”
    他缓缓起身，俯视著小姑娘。
    “我不会让你冒风险，我会保护你。”
    “假如，如果未来你哪怕不冒风险释放灵能法术，灵魂却还是被抓住了—比方说因为有什么鬼东西专门盯著你。”
    “那我也会杀进亚空间，把你的灵魂救出来。我会像屠慈悲使者们一样，把给你留下阴影和恐惧的都赶尽杀绝，屠戮殆尽。”
    陆说完拍了拍欧娜斯的头，转身离去。
    “您到底想做什么？”欧娜斯问。
    陆烬抬起右臂：“交给我。”
    每一个灵能者的灵魂投影在亚空间中都很是闪耀。
    当他们使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时，他们的灵魂投影会更加闪耀。
    如同灯塔一般，吸引那些游荡在亚空间中的凶险掠食者们。无论是恶魔，亚空间里自然诞生的生物，或者人类还没有发现的存在，都会去掠食他们。
    使用越强大的灵能法术风险就越高，可阿里曼教给欧娜斯一些自保的方法，如果只是创造一条道路，不会有任何问题。
    欧娜斯进入导航者圣所中心的金球。
    球体上鐫刻著密密麻麻的帝皇言，还有各种国教生產的用来辟邪的东西。
    欧娜斯在球体內集中注意力。
    她的意志绕过盖勒立场，作用在舰船外部。
    一条散发著莹白光芒的直线在暴戾疗牙號下方形成，蔓延至极远。
    在欧娜斯感到自己的灵魂投影闪烁时，她便完成这灵能法术。
    陆烬则自己一个人去了舰船腹部，先將一种名为跳帮锚的东西释放出去，然后再走进一扇气密闸门，来到一间狭窄的小房间，面前是另一扇门。
    空气被抽空，陆面前闸门开启。
    然后，他便看到了亚空间。
    任何言语都不足以描述亚空间的诡异景象，因为任何试图描述景象的言语都將在浮现於脑后变得过时，在陆烬主观感受强行捏造的时间里，上一秒亚空间是一种形態，下一秒又变化了，也可能在视觉细胞中，它是永恆或无限变化的矛盾態。
    盖勒立场作用范围不只是舰船內部空间，而是一个球形区域。
    陆烬跳出舰船，落到灵能匯聚而成的道路上，走到跳帮锚旁。
    这是在跳帮时用於稳定两艘舰船距离和方位的工具，庞大锁链的每一环都运用了重力技术，甚至是原子稳定技术，看起来如此简单的东西所包含的各种科技超过人类在进入太空时代前的想像。
    陆抓住锚头凸起部分。
    在发力之前，他先想像著自己能够拖动如此巨大的物体。
    在亚空间这样的精神领域，意志和想像远比实践更有力度。
    然后陆烬托起锚头，將之架在肩膀上，面朝前方，使劲拽动。
    动力申不停发出警报：【动力结构做功超出极限！动力结构做功超出极限！】
    盔甲在破碎。
    陆確定自己使用的力量绝对超过自己在现实宇宙真正拥有的力量。
    跳帮锚绷直，舰船被拖动著。
    舰船推进装置还在运作，但周围仿佛是一片静止区域，推进装置哪怕喷涌著狂暴的等离子流，也无法让舰体前进半米。
    陆烬迈出一步，感受了一下，发现在这精神领域里他仍然会有对於身体的感受，每一丝肌肉都因发出这份力量而崩断，然后又修復。
    “走—..—”
    陆烬闷哼著，拽动跳帮锚拖动整艘舰船，在灵能道路上慢慢前进。
    亚空间被灵族称为灵魂之海，被恶魔称为至高天它有些特性確实跟海洋一样。
    如果亚空间是一条冥河，那么陆烬就是冥河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