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杀出地狱
    葛摩的阴沟里。
    只有三百岁，看起来像人类小女孩的莱莉斯坐在废墟里。
    她的面前是一个同龄的灵族女孩。
    莱莉斯痛哭著，跪在地上懺悔。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把好吃的都留给你。”
    “为什么在角斗场上，面对维克特那句要么我们一起死，要么活一个的命令，我选择拉著你的手自尽，而你却在我割开喉咙后放下匕首，看著我死去？”
    女孩质问著莱莉斯。
    莱莉斯唯有哭泣和重复对不起。
    她没什么好辩解的，她就是想要活下去，在葛摩那地方像扭曲的蛆虫一样活下去。
    为此她骗自己的挚友说要一起死，结果挚友真的自尽后她却放下了匕首。
    这就是她为了活著而做的骯脏事，如今挚友出现在面前逼问她，她没有为自己辩护的底气。
    “你视我为至亲，但是你出卖了我。”
    女孩从腰间拔出匕首，握在手中。
    莱莉斯看见正是当年在角斗场上用来自尽的那把匕首。
    她不做抵抗，跪直身体，將自己细长的脖颈露出来，准备迎接復仇。
    女孩却將匕首放入莱莉斯手中，小声说道：“阴谋团战士在附近，跟我走！”
    恍惚间，莱莉斯被女孩拽著向前跑。
    两人顺著废墟中的管道前进，屠戮了她们族人的阴谋团战士正追捕她们，每一步都能听见那些阴谋团战士的脚步声。
    在来到一处路口，四面八方都是把守於此的阴谋团战士时，女孩转身看向莱莉斯。
    “我罩著你。”女孩微笑道，“无论重来多少次，我罩著你。”
    说完，她鬆开莱莉斯的手，叫喊著冲了出去。
    阴谋团战士被她吸引。
    莱莉斯本能的走出管道，穿过路口，屏息凝神的————
    战士们的喊叫声传来，隨后是晶刺枪开火的声音，以及一声稚嫩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莱莉斯身形一滯，悄悄哭泣著向前爬行。
    在好友牺牲后，她终於爬出遍布阴谋团战士的区域。
    前方是一片空地。
    莱莉斯並未安全，因为她漫长人生中每一个曾让她感到恐惧的人都在那片空地上站著。
    这些人神情狰狞，有阴谋团的执政官，有角斗场上的劲敌。
    只是看见他们，莱莉斯就会感到本能的恐惧。
    当这些人逼近莱莉斯时，一道光束从天而降。
    燃火星际战士们忽然现身，瞬间杀死了除莱莉斯之外所有的黑暗灵族。
    星际战士们沉默不语，其中一人走向莱莉斯，掐住异形细嫩的脖颈將其拎起。
    “醒来。”
    星际战士头盔下传出空灵话语声。
    隨后莱莉斯脑海中涌入大量记忆，她的身体也在恢復至成年状態。
    她不再是那个只有骗死挚友的莱莉斯，而是成为角斗场主宰，加入死神军，並参与了导航塔爭夺战的莱莉斯。
    由於是灵族，还是继承古灵族帝国遗產最多的黑暗灵族，莱莉斯立刻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一在食心域里。
    而关於食心域的相关信息也浮现出来：
    食心域是古圣打造的试炼场，位於亚空间最深层。
    受试炼者將会面对自己最恐惧的事情，以及內心中最难以启齿的秘密。
    但这根本不算什么。
    真正可怕的是，食心域会调整受试炼者的精神和意志，它会一开始就奔著杀死受试炼者去，只不过在彻底杀死受试炼者前，它会先塑造出种种强敌，削弱受试炼者的状態————將之玩弄至死。
    食心域里的任何强敌都是不可战胜的。
    远古时代，古圣会全程监督，会在失败者死亡后將他们的灵魂保留下来並送回躯体，以及清理关於食心域的可怕记忆。
    但在如今，古圣已经灭绝，没有人会管受试炼者的死活。
    “看著我的双眼，异形。”
    星际战士冷声命令道。
    当莱莉斯看向其双眼，又有信息涌入脑海。
    眼前这些燃火星际战士是人类神的使者，他们无法直接进入食心域內，但因为有另一个名为克洛加的人类在食心域里遭受折磨，便得以进入食心域。
    克洛加的灵魂正在被他的神燃烧，维持一条通入食心域的通道。
    莱莉斯脑海中还多了关於人类神对自己的企图————
    通过灵族与可以称之为“灵族神”的色孽的关联，將色孽的注意力吸引到食心域里。
    再利用眾神之间天然的矛盾，让色孽搅乱整个食心域，破坏这个精神空间的稳定性，让外界的存在得以窥见陆尽位於食心域何处。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把陆烬救出去。
    莱莉斯还感知到很多混乱的意志，態度————
    有些在嘲笑她这个异形愚蠢到真把陆烬当成盟友，在进入謁见厅时与之並肩作战，结果反被利用。
    有些则用遗憾口吻向她解释陆烬对於人类物种的重要性————没有牺牲大到不可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异形的牺牲。
    另一边。
    ——
    陆烬跪在雪地里，面前横著一具女人的身体。
    血液染红了她的黑色制服，她的手被陆烬使劲攥著。
    “小烬。”女人虚弱开口，脸色苍白，但双眼坚定，“你班级里————那个孩子————她的叔叔和另外几人的死————是不是————”
    “是我乾的。”陆烬点头，“我也会为你这么做。”
    “你不能————”女人艰难且缓慢的摇头，“我从小就教育你————不————你不能这么做————他们还夺走了我的枪————哪怕为你自己考虑————”
    陆烬摇头：“他们捅了你一刀，我要让他们百倍还回来。”
    女人的话语忽然不再断断续续，她好像被什么力量支撑著残余的生命力。
    “你不能凭你自己的念头决定谁该死，谁该活著。”
    “你不是一个审判者，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要让我失望————不要————”
    陆烬默默听著。
    他並未失去任何记忆，他经歷了自己在进入一个只有战爭的宇宙前最悲痛的一天。
    而在记忆中，面前这个最照顾自己，也是自己的挚爱的女人没有说出这番话，当他赶来这里时，这里就只有一具尸体了。
    陆烬在女人的注视中沉默不言，回忆著自己先前的遭遇。
    他判断自己位於一个精神空间里，而这个精神空间正在用他过往经歷中任何可以成为弱点的部分对付他。
    窸窸窣窣声传进陆烬耳朵。
    当他扫视四周，那些曾被他杀戮过，裁决过的人包围上来。
    这些人如今形態恐怖，將陆烬天生畏惧的元素和曾被他裁决者的面容揉捏在一块，例如蜘蛛外形，蜈蚣外形，某些恐怖片里幼年陆烬觉得噁心的怪物或怪人————
    “我可以再杀你们无数次。”
    陆烬呢喃著，轻轻亲吻死去女人的手，然后在那些怪物包围过来之前伸出手將女人的双眼合上。
    “是非对错，我心里有桿秤！”
    陆烬呼喊著冲向一个怪物，卯足劲挥拳。
    拳锋將至之处是一颗连在蜘蛛身体上的头颅，正质问著陆烬怎么敢宣判自己该死，有什么资格宣判自己该死————话还没说完就被打爆脑袋。
    陆烬强忍著噁心抓住覆盖有绒毛和蛆虫的蜘蛛腿，朝著不远处一个大声诅咒他的可憎面孔投掷过去。
    蜘蛛腿贯穿头颅同时，陆烬回身薅过一个披头散髮女人的脑袋，將其甩飞出去。
    陆烬没有怒吼，只是神情狠厉的杀戮著包围自己的可憎之物们。
    这些可憎之物的面部————有些是陆烬在来到这个只有战爭的宇宙之前杀的，有些是之后杀的。
    在第一次杀死这些人时他就已经怒吼过，如今只有再次执行裁决，將这些应死不死死了又活者重新送入地狱的决绝。
    “如你挚爱所言，你根本没资格审判我们！”
    “你自认为自己代表正义，但实则你只是个逮谁杀谁，用自己观念评判他人的杀戮狂！”
    四米高的莫洛来到陆烬面前，俯视著相比凡人强壮太多，但体型与自己对比如同孩童的陆烬。
    他的身体也已经被这精神空间扭曲。
    陆烬此时才发现自己的体型缩水回了普通人时期，也就是两米高的体型。
    “我从不认为自己代表正义。”
    莫洛挥拳时，陆烬抓住他的手臂，將这有自己上半身长的粗壮手臂撕扯下来o
    “正义会迟到，会缺席，而我的审判或许不够及时，但我能確保它不会缺失！”
    莫洛被自己的臂膀打碎双腿。
    陆烬將臂膀甩飞出去，將一个蜈蚣状怪物插在地上，再走向莫洛。
    莫洛挥拳。
    陆烬顺势抓住拳头，向后一扽，扯掉手臂后隨手丟到一旁。
    莫洛还在吼叫著那些陆烬毫不在乎的话语，直到陆烬两只手掌插进莫洛嘴巴两边。
    “这个宇宙，应死不死者遍地乱爬！”
    “愿意审判你们的没能力，有能力审判你们的不愿意，那就我来！”
    陆烬双手发力，莫洛头颅中心出现裂痕。
    爆裂闷响在陆烬话语之后出现。
    陆烬冲向下一个怪物。
    在杀戮同时，陆烬做著判断。
    他能意识到自己的意志力在对整个空间產生影响，这使得自己並不弱小，虽然体型和普通人时期没什么区別，但仍旧拥有强大的力量。
    他还能发现这些被空间从自己过往经歷中调取出来的被裁决审判者，正在產生除诅咒和贬低之外的话语以及情绪，比如恐惧，求饶。
    而在他开始利用自己发现的情况，用自己的观念，意志，去对抗整个空间时，更大的变化產生。
    应死未死者被再次送入地狱时喷溅出的血液，在自己身上凝聚成贴身的红黑相间盔甲。
    从一名敌人体內抽出的脊椎变成了战斧。
    而隨手抓在手里当石头砸敌人的头颅则变成一把霰弹枪。
    陆烬更喜欢两把近战武器，但有些敌人总是躲著他，並在他追赶上去后再次逃开，输出那些根本不能动摇他观念的嘈杂废话。
    对於这种极度敏捷，连投掷出去的战斧都能躲开的敌人，陆烬会抬起霰弹枪打碎它们。
    这种武器瞄个大概方向就能打中敌人，好使程度仅次於利器。
    在战斗中，陆烬又发觉正面情绪更有助於同整个空间对抗。
    於是他开始想一件事——自己现在的扮相。
    红黑相间的贴身鎧甲，手持霰弹枪与战斧。
    陆烬觉得如果能有人看见自己，那就会多出第四版画像来。
    前三版分別可以称之为：
    陆烬·捍卫者陆烬·红屠夫（限时）
    陆烬·勇武之主（至臻）
    而现在这一版则是：
    陆烬·杀出地狱（限时典藏）
    陆烬也是使劲动脑子才想出来这些会让自己发笑的名字。
    而他的意志，情绪，也引发了整个空间的变化。
    他越是轻鬆，坚定。
    那些怪物便越是恐惧，畏缩。
    甚至就连整个空间都开始不稳定，一条裂缝出现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