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兰努斯看著地上那已经变成两瓣，散发著恶臭和魔神气息的蛛魔怪残骸，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你是说…那一坨，是贝莱托尔先生？”
    “没错，如假包换。”
    林恩摊了摊手。
    然后，他將这几天发生的事，贝莱托尔怎么拜访他，怎么不慎拿走乌木之刃，以及之后被梅法拉侵蚀、异变的过程，完完本本告知了提兰努斯。
    警戒者听完之后张了张嘴。
    他確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贝莱托尔求助他解决魔神的问题，结果到最后，他自己被魔神蛊惑，成为了半人半魔的怪物。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提兰努斯顿了顿，心情复杂地也將贝莱托尔之前委託他的事情，告知了林恩。
    林恩听罢也很无语。
    他？
    魔神？
    这个贝莱托尔有些离谱了！
    林恩看了一眼蛛魔化的尸体，忍不住嘆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但很明显，我只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热情友好，乐於助人。”
    “我还好心关注贝莱托尔的身体情况呢，听说他病了，还考虑要不要带点水果去探望他，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想我，我太伤心了。”
    热情友好？
    乐於助人？
    提兰努斯看著林恩那副无辜的表情。
    又联想起当时这傢伙拿著魔神器时，那副轻鬆、写意，半点没受影响的样子。
    警戒者嘴角忍不住抽抽。
    装。
    接著装。
    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卫兵队长凯尤斯带著一队士兵赶到了这里。
    凯尤斯先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黏在墙壁上那被劈成两半的，狰狞可怖的蛛魔残骸上，眉头紧锁。
    但当他看到安然无恙的林恩和抓根宝时，表情立刻便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恭敬。
    “男爵大人，看来您又为雪漫清除了一大威胁！我代表领主和城市感谢您的英勇！”
    林恩简直是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於是道：“凯尤斯队长，你来的正好，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待会儿我再告诉你，不过也请务必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详细稟报给领主。”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说完便安排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
    林恩点了点头，走近贝莱托尔的尸体，从尸体里將乌木之刃取出，隨后便若有所思起来。
    而另一边……
    见事情已经圆满解决，提兰努斯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上前对林恩说道：“林恩先生，既然这里的威胁都已清除，我作为警戒者的职责已经尽到，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希望……往后有缘再见。”
    再见？
    再也不见！
    提兰努斯真不想再面对这个身份神秘，让他心底发毛的傢伙了。
    林恩回过头来，露出温和的笑意：“感谢你的帮助，虽然过程有些误会和曲折，但好在结果不算太差。”
    “对了。”
    说著，林恩似乎想起什么，又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提兰努斯也是一愣。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打从一开始接触林恩，似乎就完全被对方牵著鼻子走，竟然连最基本的自我介绍都忽略了。
    他收敛心神道，微微頷首道：“提兰努斯，这是我的名字，一位侍奉斯坦达尔的普通修士。”
    提……提兰努斯？
    林恩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愕然。
    不能说很熟吧，也算是並不陌生。
    不过林恩也確实没想到，这个一路接触下来，感觉颇为正直甚至有些死脑筋的警戒者，竟然就是游戏里魔神支线任务那位。
    巧了么这不是？
    不过现在问题也来了。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就冒出来了：要不要或多或少，透露给对方一点剧情相关的事情呢？
    这或许能直接救下他。
    说实话，林恩对於提兰努斯还是有一定好感的，游戏里“恐惧之屋”的支线，对於提兰努斯来说完全就是无妄之灾，纯属倒了血霉，摊上了个坏b莫拉格.巴尔。
    可现在林恩完全不清楚时间线。
    万一这傢伙已经去过並且倖存下来了呢？
    他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林恩决定试探一下。
    他摸了摸下巴，带著好奇地口吻试探道：“这名字听起来就挺有故事，说起来，像你这样的警戒者游歷四方，应该去过不少地方吧？比如……马卡斯城？那座石头垒成的古老城市，你去过吗？”
    马卡斯城？
    提兰努斯脸上带著一丝困惑。
    “听说过，那是一座坚固的要塞，不过，像我们这种职业，追踪的是具体的邪恶气息或是求助，没有明確的目標和召唤，是不会像旅行者那样到处閒逛的。”
    那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这傢伙没去过。
    妥了！
    林恩心下稍安。
    看来时间线还很早，悲剧也还没发生。
    於是林恩斟酌了一下语气，换上一副轻鬆的口吻说道：“没去过就好……呃，我的意思是，我们这种做生意的，走南闯北，听得也多。”
    “像马卡斯城这种地方，无序且混乱，最好是別去，不过要是真去了，碰上什么感觉特別诡异，特別是那种废弃很久的房子，建议你多多留神，別轻易被好奇心牵著走。”
    “有些东西沾染上了，就很难摆脱。”
    警戒者怔愣了一会儿。
    他总有种感觉，这个男人像是话里有话，似乎是在隱晦预示著什么。
    不过提兰努斯没有深究，只是將这种感觉记下，轻轻点头道：“多谢您的提醒，林恩先生，面对未知的邪恶，谨慎是我们的第一信条，我会注意的。”
    好吧。
    他尽力了。
    能不能躲过这劫难，就看对方造化了。
    林恩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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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母马横幅酒馆。
    简陋的小房间里，提兰努斯打了一盆水，將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刺骨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却也驱散了一些疲惫，让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些。
    他擦了擦脸，走到窗边。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现在告一段落，他终於有空缕一缕，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从贝莱托尔的求助开始，到乌木之刃的出现，再到林恩这个深不可测的存在，最后是贝莱托尔惨烈而又诡异的结局。
    提兰努斯始终有种感觉，他在雪漫城里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提线木偶般被人牢牢掌控。
    难道那个林恩早就预知了这一切？
    他不由得想起和对方的那番谈话。
    “对於那种高价值的商品，真正懂行的顾客，自然知道它的价值所在，不该碰的，绝不会乱碰！”
    “至於那些不懂行又非要凑上来问价的，通常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根本买不起，或者…会惹上远远超出他们承受能力的麻烦。”
    提兰努斯越想越不对劲。
    他当时只理解了前半句，而这后半句……似乎才是重中之重！
    惹上超出能力的麻烦。
    这不是正好对应上贝莱托尔了吗？
    贝莱托尔显然就是那个“不懂行”的，他的胆怯和愚蠢，使得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
    而自己呢？
    自己这个“懂行”的警戒者，是否也因为某种原因，被纳入对方的观察，乃至是利用范围？
    不寒而慄！
    提兰努斯感觉自己有些窒息了！
    那种被人操纵的感觉让他无法呼吸！
    而更让提兰努斯感到无力的是，从始至终，他都弄不清楚林恩的真实身份。
    而对方却似乎对於他，对於贝莱托尔都了如指掌。
    这就相当可怕了。
    不过，唯一让提兰努斯感到庆幸的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店主，目前看来没有对他表现出明显的恶意。
    相反，无论是之前关於“商品”的隱喻，还是今天关於马卡斯城那晦涩的提醒，都更像是一种指向不明的警示。
    儘管他暂时无法其背后的深意。
    但经过贝莱托尔事件后，提兰努斯对於林恩话语的分量已深信不疑，哪怕其意图有时不太明显。
    就在提兰努斯沉浸在思绪中时。
    “咚咚咚——”
    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警戒者瞬间警觉起来。
    “谁？”
    “愿斯坦达尔之光照耀你，兄弟！”
    听到这熟悉的暗语，提兰努斯紧绷的神情一松，他打开房门，只见门口站著一位和他穿著同样朴素罩袍的男人。
    “托兰？！”
    提兰努斯脸上露出真挚的笑意。
    警戒者托兰。
    一位血统纯正的诺德人，同时也是一位经验丰富，值得信赖的警戒者。
    不过与常年在外追踪具体威胁的提兰努斯不同，托兰更侧重於，在天际省各区域之间的信息沟通与联络工作。
    他的出现……
    往往意味著有新的消息或任务。
    托兰同样报以爽朗的笑容。
    “好久不见，提兰努斯，雪漫城的麻烦已经解决了？”托兰一边说著，一边自然地走进房间，並顺手关上了门。
    “没错，倒是不算麻烦。”
    见托兰很是隨意地坐在木凳上，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提兰努斯不由得笑道：“你这傢伙，也太隨意了点吧。”
    “嘿！我俩之间讲究这些？”
    托兰粗声粗气地道。
    他顺手还將背后那柄，分量看起来就不轻的战锤解下，靠在墙边。
    提兰努斯无奈笑了笑。
    也对，两人在警戒者组织里共事多年，志趣相投，经常一起討论关於魔神及其造物的知识，算得上非常要好的知己，彼此之间也不拘小节。
    提兰努斯收敛笑意，正色道：“说吧，你特意跑过来，不只是为了喝杯茶吧？出什么事了？”
    托兰没有立刻回答。
    警戒者从怀里掏出一封用粗糙蜡封封好的信件，递给了提兰努斯，而后者只是瞥了一眼，便將其置於一旁。
    得。
    又来活了。
    他太熟悉这套流程了。
    这显然是教团交付的新任务。
    不过提兰努斯很好奇，问道：“你自己不能处理这个委託吗？”
    提兰努斯心里可是很清楚，托兰虽说平时负责的更多是通讯联络，但本身也是个实战经验丰富，实力相当不错的高阶警戒者，很少有他单独搞不定的威胁。
    “我倒是想，但我这边……有更棘手的麻烦要处理。”
    “哦？什么麻烦？”
    “吸血鬼！”
    吸血鬼？！
    提兰努斯表情瞬间凝重。
    那群嗜血如命，畏惧阳光的怪物，在泰姆瑞尔任何角落都是令人不安的威胁。
    而天际的吸血鬼尤甚！
    他们往往潜伏在阴影中，其中不乏拥有古老的血脉和诡异的血魔法，他们以凡人鲜血为食，甚至能將受害者转化成同类，如同瘟疫一般扩散。
    警戒者教团一直致力於根除这些傢伙的威胁，但吸血鬼们狡诈异常，巢穴隱秘，强大的吸血鬼领主更是难以对付。
    这导致清剿行动始终收效甚微。
    托兰继续说道：“我这次就是准备去一趟黎明守卫堡垒，问问伊士冉，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或者是更好的应对办法。”
    “伊士冉？”
    提兰努斯神色变得很是怪异。
    那个红卫汉子他当然清楚。
    伊士冉曾经也是警戒者的一份子，对吸血鬼有著近乎偏执的仇恨。
    他固执的认为，吸血鬼是天际未来最大的隱患，和警戒者领导意见不合，於是出走建立了名为“黎明守卫”的教团，专门用来对付吸血鬼。
    但……
    “伊士冉可和我们一直不对付，觉得我们过於拘泥教条，效率低下，你去找他的话，怕是碰一鼻子灰，没什么实际作用。”
    “我当然知道。”
    托兰嘆了口气，手指摩擦著茶杯边沿，“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最近天际省各地，关於吸血鬼活动的报告明显增多，有些村庄甚至出现了整户人家神秘失踪的惨剧。”
    “这个问题已经大到没法忽视了，必须想办法找到更有效的解决途径，哪怕只是获取到一些情报也好。”
    不知怎么，提兰努斯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名字，他於是鬼使神差地开口：
    “或许……你可以去城门口那家杂货店碰碰运气，那家店的店主，或许能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答案。”
    “那是？”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提兰努斯摇了摇头，眼神中带著困惑和敬畏：“但我能感受到，他绝非常人！虽然我暂时无法窥见他真实面貌的万分之一，但他的预知能力，让我心怀敬畏！”
    闻言，托兰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质疑。
    一个杂货店老板。
    预知能力？
    这听起来荒谬到有些过分。
    但他了解提兰努斯，他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尤其是在经歷这次事件后，他如此郑重的推荐，必然有其原因。
    托兰將质疑压下，不动声色道：“听上去……像是一位隱世的伟大人物啊。”
    “或许吧。”
    提兰努斯不置可否。
    他自己也仍在试图理解林恩的存在。
    说著，提兰努斯顺手拿起桌上那封被搁置的信件，將其拆开，快速瀏览起內容来。
    主要描述某个地区出现疑似魔神崇拜，怀疑屋主与黑暗仪式或邪神祭祀有关，请求警戒者前往调查。
    这很常见。
    然而，当提兰努斯视线逐渐下移，最终落在委託信末尾，那明確指出的调查地点时，他的心臟猛然一跳！
    那里赫然写著——马卡斯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