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谁不怕死?
导演组方向,喻命抱著脑袋,虚弱地闭眼靠在王正宇的怀里,一副隨时要散架的样子。
一个两鬢斑白,头髮渗著些许白的中老年人,怀里蜷缩著一个一米八几身材精壮的年轻人,这幅画面相当有衝击力。
喻命的意识还算清醒,之所以一直赖在王正宇的怀里装死狗,主要是现在他招惹的仇恨太大了,在场所有人都想衝上来补上一巴掌。
这个游戏还是直接退出的好。
王正宇看了李啉一眼。李啉看著蜷缩成一团的喻命,嘴角抽了抽,作为喻命的亲大姨,最是明白这小子的鬼把戏——
要是真疼,早齜牙咧嘴哭爹喊娘了,哪能这么安生?现在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不用说,铁定是在演戏!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用口型无声地做了个“装”字。
王正宇瞬间会意,瞭然一笑,倒也没拆穿,继续组织游戏。
本次“人情世故”大考验的最终奖励是骑马拍艺术照,输的人负责牵马。对装鸵鸟的喻命来说,毫无吸引力。
其他人看著喻命躺那儿一动不动,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
虽然料到许新会下狠手,可谁也没想到能“重”到这地步,直接把人给“扇晕”了。
眼看著喻命一时半会儿不打算“醒”,节目组只能硬著头皮继续。不过经此一役,大家下手动静听著挺响,分寸却拿捏得紧了许多——谁也不想当第二个“喻命”。
当然,后期导演组很贴心地放出了一段絮:
装晕的喻命,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滴溜溜乱转,嘴角还憋著一丝偷笑。明眼人都明白,那所谓惊天动地的一巴掌,效果其实没看著那么夸张。
这自然是喻命刻意为之的小动作。
一来给自己这波“英勇牺牲”加点综艺效果,二来嘛,他也心知肚明,要是真显得被打的太严重,网上的风向指不定就衝著“许新下手没分寸”去了。
人家许新仗义来驰援,可算是把《五哈》当家了,喻命也好,节目组其他人也罢,都不愿看到热心朋友落得难堪。
在去酒店的车上,喻命主动和许新聊起刚刚游戏的事情。
“新哥得亏没用左手打我啊,不然我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许新咧嘴一笑,带著点憨厚和歉意:“嗨,我特意收著劲用的右手。我左手劲儿大,真要使了力,怕你当时就得躺平了。”
“明天是阴天吗?”旁边的哈尼克孜突然掏出手机,一脸认真地反驳,“不对啊,天气预报说是晴天啊!”
喻命指著她,一脸嫌弃地看向镜头:
“这谁朋友,带她去检查一下脑子,我报销。”
“阿命,我看出来了,你还想挨打是吧!?”邓朝毫不客气,伸出魔爪穿过座椅靠背,一把钳住喻命的胳膊,稍一用力。
“错了错了,朝哥饶命!”喻命秒怂,果断求饶。
但凡晚一秒,都是对许新那赫赫有名的“黄金左手”的不尊重!
车內一阵鬨笑后,气氛轻鬆不少。
“没想到阿命还挺耐打的,现在还能这么生龙活虎。”
此话一出,一眾人的视线齐齐看向喻命,大家都知道这是要控制节目播出时的舆论了,要是解释不清楚,喻命被许新狠抽这一片段就要被毙掉了。
喻命不是蠢人,大手一挥洒脱道:
“你看我像是耐打的人吗?主要人新哥都没用力。”
就在这时,一旁的陈贺像是猎人嗅到了猎物的气息,眯起眼睛,语气促狭地追问:
“那你刚刚那幅要死不活的样子……都是装的咯!?”
喻命虎躯一震,仿佛小尾巴被狠狠踩住,顿时像又被许新隔空扇了一巴掌,捂著脑袋就想往王正宇的角落缩。
可惜腰间安全带把他焊死在座位上,只能硬著头皮迎接小伙伴们瞬间聚焦、带著玩味拷问的目光。
…………
高空索道缆车內。
喻命有点坐立不安,他本是不恐高的,由於这缆车的速度实在快的有些突破常理,哪怕四面窗户紧闭,一丝风也透不进来,他依旧感觉口乾舌燥,手心冒汗。
节目组订的民宿在高耸的山坡顶上,此处还是个热门的滑雪胜地。即使夜幕早已降临,山坡上星星点点滑雪者的身影仍络绎不绝。
滑雪爱好者通常偏爱清晨或暮色时分,此时往往有或大或小的风,裹挟著晶莹的雪尘飘落,覆在雪道上,形成一层柔软的微雪铺层——这种丝滑脚感,才是滑雪者们追求的极致享受。
喻命对滑雪兴趣寥寥。
导演说之后的环节不硬性要求,喻命就想著直接下班回房间休息。
此刻狭小的缆车空间里,坐著喻命、陈贺、哈尼克孜以及一位沉默寡言的摄像大哥。
喻命左手死死扣住门边的金属扶手,指节都微微发白,脸上强自镇定,却掩不住眼底那点心虚。
“阿命恐高啊?”陈贺饶有兴趣地观察著他,企图挖点素材。
“我……我不恐高。”喻命矢口否认,眼神却像受惊的兔子,飘忽不定。
“在哈尼面前装?”陈贺促狭地笑,“你这幅样子,傻子才看不出来你怕。”
听到“傻子”俩字,喻命目光幽幽地转向一直在旁浅笑看戏的哈尼克孜,闭口不言。
哈尼克孜扑闪著大眼睛,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小脸一鼓:
“你才是傻子,我那是在做节目效果!烦人!”说著抬脚轻踹了下喻命的小腿。
喻命也不管裤腿上的灰印,闷闷解释:
“真不是恐高,我就是…单纯的怕死。”
“哈哈哈哈,谁不怕!?”陈贺大笑,深表赞同,“人越老这感觉越真切,反正我是这样!”
他转头看向哈尼克孜,“哈尼,你怕吗?”
闻言,哈尼克孜眼珠子一转,学著陈贺说话的语气:
“谁~不~怕~呀!?”
喻命跟著两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心底却无声地嘆了口气。
没人能真正明白。
毕竟,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那种无边无际向下沉沦、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却只能抓住虚无的绝望感,太可怕了。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快再去体验第二次。
毕竟这次可能没那么好运了。
哈尼克孜坐在陈贺身边,悄悄打量著对面靠窗、神色疏离的喻命。
缆车窗外流动的光影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这一刻,哈尼忽然觉得,这个在节目里笑得暖洋洋、爱闹腾的大男孩,底色似乎並非如此明媚。
如果用一种顏色形容此刻的喻命,更像是——灰色?一种沉甸甸的、不易察觉的疏离感,包裹著他。
连性子相对单纯的哈尼克孜都捕捉到了,心思老练如陈贺更是心知肚明。
哈尼克孜:?
这种感觉,其实在昨晚录製结束,看见喻命默默给邓朝送药的时候,就已初露端倪。只是此刻在这疾驰的、封闭的缆车上,那份疏离感被无形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喜剧人镜头內外有別很正常,但喻命这种內敛……和常见的又不太一样。不是疲惫的落差,而像是一块坚硬內核外裹著霜。霜很甜,很亮眼,但底下是什么?
这孩子……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