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跟真结婚一样
哈尼克孜看了喻命一眼,然后转头走出了房间。
经过短暂的补妆之后,化妆师为她戴上了洁白的头纱。
就在白纱覆顶的瞬间,一股沉甸甸的份量感压了下来,连带著胸口也闷闷的,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攥紧了。
每当这份压抑上涌,喻命那张总带著促狭笑意的脸便会及时在她脑海中闪现,奇异地,心口的烦闷便悄悄散开了些许。
她做了个绵长的深呼吸,撑著膝盖站起身来。
“等等哈尼。”化妆师加快了收拾化妆品的动作,三两下完成,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个扁扁的铁皮果盒,塞进哈妮手里。
哈尼克孜一愣,看著这老式的铁盒子果,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现在应该很少有便利店会卖。
正当她疑惑时,化妆师为她解惑道:
“这是喻命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可能会很紧张很压抑,还说如果你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就吃一颗。”
哈尼克孜缓缓接过铁盒子,心头一暖,同时有一股疑惑袭上心头:
喻命怎么知道我小时候喜欢吃这种果?还是只是巧合?若是巧合,这种现在只有在专卖年代零食的铺子里才有卖的果,应该不会成为喻命的选择啊?
“谢谢。”她抿唇对化妆师真诚一笑。
“加油!”化妆师替她理了理鬢角的碎发,鼓励地握了握拳。
“嗯!”哈尼克孜用力点头。
她转身离开化妆间,长长的头纱隨著她的脚步,在身后轻盈地盪开涟漪。
走廊的光线偏暗,隔绝了外面的天光,方才那股压抑感又像薄雾般瀰漫上来。她低头打开了铁盒,果码放整齐,最上面赫然躺著一张摺叠的小纸条。展开:
如果紧张的话,就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就好了!
“真是笨死了……”哈尼克孜忍不住轻声嘟囔,嘴角却弯了起来,“我要是真能把它只当成综艺,当成假综艺,还能紧张成这样?”
她本想收好纸条,低头才想起今天穿著的是礼服裙,根本没有口袋。
小心翼翼將纸条放到盒最底层,她取出一颗深紫色的果含进嘴里,熟悉的酸甜瞬间在舌尖漾开。合上盖子,心情莫名地雀跃了一点。
“加油!哈尼!”一道声音传来,哈尼克孜抬头看去,是个五哈专属的“小黑人”,举起拳头为她加油鼓气。
“加油!”她用力回应,脚步也轻快起来。
半分钟后,她抵达了作为婚礼等候区的房间。
工作人员还在做最后布置,但房间中央已经站了几个人,都是熟面孔。
“还以为你会穿超华丽的蓬蓬裙呢!”一位疆省本地的姐妹笑著说。
“没搞那么夸张啦。”哈尼笑著应声,目光迅速锁定了房间里唯二坐著的两个人影——她最亲密的朋友娜迪然和她最亲爱的弟弟热纳德。
“哈尼!”闺蜜娜迪然立刻起身迎过来,两人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紧紧的拥抱。
抱完闺蜜,哈尼的目光才落到弟弟身上。十九岁的热纳德今天难得地西装革履,头髮也精心打理过,但哈尼知道这只是一场节目。
弟弟安静地坐著,身形挺得笔直,垂著眼不知在想什么,新换上的、合身的西装下,肩膀却微微塌陷,透著一股说不出的低落。
哈尼克孜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被碰触到了,她走近,故意用轻快的语气逗他:
“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帅哥,怎么看著像要掉金豆豆啦?”
“才没有!”
热纳德猛然抬头,倔强地反驳,目光快速瞟了眼不远处的摄像机,脸上浮起被窥破心事的不自在。
他从小被姐姐宠著护著长大,今天骤然看见她身披白纱的模样,即使明知是假的,一股莫名的酸涩还是堵在胸口,挥之不去。
“……今天这,”热纳德声音闷闷的,小声嘟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结婚啊?”
看著弟弟这难得的脆弱模样,哈尼克孜鼻腔也涌上一阵酸意。她太了解他了,这份情绪绝对不是表演。
上前一步,温柔地理了理弟弟崭新却被他无意识揉皱的西装领子,她忽然也感慨万千:
“看你们一个个穿得这么郑重其事,”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保持正常,但眼底的水光已清晰可见,“好像…我真的要嫁人了……”
“姐!”热纳德敏锐地捕捉到姐姐声音里的哽咽,飞快地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换上平时那种故作轻鬆的嫌弃语气,指著哈尼克孜相对简单的装扮:
“早知道你这么隨便,我就不这么认真打扮了啊!”
这笨拙又熟悉的安慰方式成功戳中了哈尼克孜的笑点,她“噗嗤”一下笑出声,先前的那点湿意被轻鬆带过。
她又像往常一样,宠溺地揉了揉弟弟的头髮,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无形的压力都揉走。
…………
“好几十个兄弟?”
喻命愕然地转头,看向正眉飞色舞的艾夫杰尼。
“没错!”艾夫杰尼一拍胸脯,“必须给你把接亲的场子撑起来!”
喻命听得下意识地咂了咂嘴。若非亲眼见识过疆省婚礼阵仗的磅礴,很难想像仅仅是接亲环节就需要动用几十个盛装伴郎,那份扑面而来的仪式感带来的心理震撼,足以让任何人都屏住呼吸。
车厢內的喧闹声仿佛在瞬间褪去大半。喻命沉默地缩回座位,脖颈处仿佛被那份无形的重量压得有点僵硬,他侧过脸,望著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眼神有些放空。
“孙贼~”邓朝极具个人特色的、“偷感”十足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著一点刻意的拖长音调。
“嗯?”喻命的思绪还飘在九霄云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片刻后才猛地反应过来,无奈地瞥了邓朝一眼,“让你这一路叫的,我这反应都成习惯了……”
“哈哈哈哈哈!!”车厢里瞬间爆发出更大的笑声,陈贺等人笑得前仰后合。
隨后的半个小时里,儘管兄弟们插科打諢不断,试图驱散那莫名瀰漫开来的紧张气氛,喻命却仿佛被钉在了窗边那片小小的玻璃上。
他维持著一个姿势,窗外流动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嘴角微抿,一个字也没再说。他沉浸在一种介乎於期待、紧张和一丝丝茫然交织的情绪里。
虽然不久前他们才抵达了婚宴酒店,但为了遵循传统的接亲流程,这辆被喜庆的红绸装点得枝招展的五哈大巴,仍在城市街道上有模有样地兜著大圈。
眼前的一切鲜活得过了头——团锦簇、欢声笑语、翘首以盼的人群……这哪里是综艺的布景?分明是一场盛大婚礼前奏的真实写照!那份扑面而来的郑重感,沉甸甸地,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艾夫杰尼第一个站了起来,作为参与流程设计的“本地通”,他得率先下去组织那声势浩大的“兄弟伴郎团”。
“愣著干嘛?走啊!”邓朝笑嘻嘻地拍了拍喻命的肩膀,语气轻鬆,眼中却带著过来人独到的瞭然,“新郎官,这会儿可不能怂啊,想逃婚可来不及了!”
他是过来人啊,很能够理解现在喻命的心情。
这个时候犹豫,並非是不喜欢新娘,或是不想和新娘结婚,那是面对人生下一个重大阶段跨越时的迟疑,是人之常情,而且今天搞的这么真,跟真结婚没什么区別,更何况当事人的两人都是动了真格的!
最终喻命还是踏著艰难的步子走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