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妙舞坐在办公室批改著一沓英语卷子。坐在一旁的两个新来的年轻女老师在聊著护肤品。
    “我上次用的那个面霜还行，就是有点油。”
    “真的啊？我最近皮肤很乾，推荐给我唄？”
    两个人聊著，话题忽然拐到了娱乐圈。
    “哎，你看没看微博热搜？”留著齐刘海的生物老师柴琳眼睛一亮，压低了嗓子，“最近的瓜是真好吃，你看那个楚若然，不仅性骚扰，还耍大牌骂工作人员。”
    旁边的语文老师郝丹点点头：“看到了啊。一开始我还挺喜欢他，长得確实挺帅的……结果他居然是这种人。”
    “对了，他不是在柳老师的班里吗？你见过真人没？”
    “我不带高三，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两人说著说著，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旁边埋头批卷子的柳妙舞。
    柳妙舞来学校任教的时间並不长。跟她同时期入职的这两个女老师只能带高一普通班，而柳妙舞一来就被安排接手最难带的高三，还当了班主任。
    新人老师教高三重点班，这太少见了。
    不过柳妙舞的教学成绩摆在那里，高三六班年级前十里有六个人都是她班上的。最近还转来了一个各科小测成绩非常出色的新生，据说能衝击年级第一。
    虽说一中是小县城里的高中，但每年重点班里都能考出清北的学生。按照今年这个趋势，柳妙舞手里很可能带出一个清北的苗子。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留著齐刘海的生物老师小声开口：“柳老师，最近娱乐圈你有关注吗？”
    她说完看了看柳妙舞，语气放得特別轻。
    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柳妙舞话很少，几乎不聊八卦，也不像其他女老师那样討论电视剧。
    “你们是说楚若然吗？我知道他是明星，还酒驾。”柳妙舞头也没抬，红笔在卷子上画著批註线。
    柴琳轻轻吸了口气，小声补充：“嗯……不只是那个啊，最近网上又在说他在剧组耍大牌，还有性骚……”
    啪嗒。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楚若然背著书包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屋里的人，隨即很礼貌地朝著几位老师点头：“老师们好。”
    柴琳和郝丹愣了一下。
    “真人好帅啊，和照片一模一样......”柴琳下意识在心里嘀咕。
    “这种人需要性骚扰吗？看上去也很有礼貌，不像是会耍大牌的样子……”郝丹也悄悄打量著楚若然。
    两人女教师面面相覷。
    楚若然並不知道进来前她们在聊自己八卦，目光很快从两人身上收回来落在正批改卷子的柳妙舞身上。
    “柳老师，我来请个假。”
    柳妙舞抬起头，手里的红笔轻轻顿住。晨光打在她清冷的侧脸上，眼角下那颗细小的泪痣让她的气质更显几分冷魅。
    “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想回家休息一下。”
    “用不用去医院？最近流感挺严重的。”
    “回家吃点药，不见效再去医院。”
    柳妙舞看了他两秒，放下红笔，伸手去桌角的车钥匙：“行，我开车送你回去。”
    楚若然没拒绝，微微一笑：“那就谢谢柳老师了。”
    柳妙舞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风衣。
    米色的衣服披在身上，盖住的合身的白衬衣。黑色丝袜紧贴圆润的大腿，脚下的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楚若然背著书包跟在她身后，两个人走出办公室，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两秒，柴琳和郝丹互相对视一眼。
    “柳老师虽然看著冷，其实心挺好的。每次学生生病都开车去送。”
    柴琳犹豫一下：“可你说柳老师会不会有危险啊？”
    郝丹盯著被关上的门想了想，摇摇头：“我看他和网上说的不太一样，挺有礼貌的，看著也安静……不像那种会乱来的人。”
    柴琳还是有点担心：“要不我发个消息提醒一下柳老师？”
    “算了吧，我觉得柳老师应该没事。”
    “好吧.....”
    ......
    “你家住哪？”
    “阳光小区，南门。”
    柳舞漾点著中控屏幕，输入地址后启动了导航。
    车里放著轻轻的背景音乐，是onerepublic的《apologize》，前奏的提琴声沉缓。
    楚若然坐在副驾驶，因为腿长的缘故不得不把座椅往后调了调。
    “柳老师，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楚若然看著双手把著方向盘的柳妙舞，开口热络气氛。
    “本科清北，研究生哈佛。”
    “......”
    楚若然愣了两秒。
    他原本只是想隨口找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直接收到了这么巨大的信息量。
    “难怪能跟《nature》通讯……”楚若然想起那天在办公室看到的英文邮件，心里忍不住嘀咕。
    他偏头看了看副驾的柳妙舞，忍不住问出口：“柳老师，你一个哈佛毕业的跑回来当高中英语老师……这有点太屈才了吧？”
    “我回来当老师只是为了放鬆一下心情。带完你们这届，我就辞职出国去了。”
    “这样啊……”
    楚若然摸了摸发顶，忽然不知该怎么聊天。
    车窗外的街景迅速后退，晨光掠过车顶。车里的气氛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apologize》的副歌在音响里低低迴荡。
    良久，楚若然转过头，视线落在柳妙舞微抿的唇线和侧脸上。
    “柳老师，你知道拉格朗日吗？”
    “嗯？”
    ......
    车子停在阳光小区南门。
    楚若然下车，转身看著驾驶座的窗玻璃缓缓降下来，露出柳妙舞半张精致的脸颊。
    “柳老师，谢谢你送我回家，路上小心。”
    他说完，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乾净。隨后便转身走向小区。
    柳妙舞指尖轻轻摩挲著真皮包裹的方向盘，目光顺著车窗落在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真有趣。”
    她回想著楚若然刚才在车里跟自己侃侃而谈拉格朗日和泰勒公式。
    【拉格朗日乘数法是处理约束优化问题的，就是?f =λ?g。研究有约束条件下的极值】
    【还有拉格朗日中值定理，f′(c)=[f(b)-f(a)]/(b-a)。本质是把变化率精確找到一个点上】
    【其实泰勒展开也是类似的思路，把未知函数在某点展开成多项式近似。f(x)≈ f(a)+ f′(a)(x?a)+...】
    【还有多元泰勒公式，在最优控制里也会用到……】
    【偏导数其实就是在高维空间里抓住每一个变量的影响方向。?f/?x，变化率的方向感】
    【......】
    “一个高中生居然能说出这些……”柳妙舞手指轻轻点著方向盘，眼底浮出几分讶异。
    “甚至有些不常用的公式，我自己都快忘了……”
    车里的音乐在耳边低低地响著，她轻轻扬起唇角：“第一次有人在车里和我聊高数，真有趣。”
    车灯拉出一道长长的光线，车子缓缓驶离街道。
    .....
    楚若然回到家，把书包隨手放到桌边並倒了杯温水。
    他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摸出【娱乐先知】。那是一颗小小的药丸，表面没有任何包装或商標。
    楚若然看都没看，仰头就著温水咽了下去。隨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躺在床上。
    【娱乐先知：使用后將进入强制沉睡状態（持续6小时），在梦境中接收来自未来的娱乐圈內幕、热搜爆点等信息】
    楚若然的视线逐渐模糊，意识像被水流裹挟著沉入深海。紧接著，一个个冷冰冰的新闻播报声在耳畔响起。
    “刘星耀耀因嫖娼被帝都警方带走传唤。”
    “沈风直播带货某羽绒服，声称100%鹅毛，经权威机构检测为羽丝。”
    “林芷薇为保数据，长期买水军控评。”
    “飞天少女团成员秦霜肉体交易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