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楚若然像往常一样骑著电动车，载著余南汐回家。小姑娘两只手环在他的腰上，侧脸靠在他后背，看上去异常亲密。
    不过这只是別人眼里的画面。实际上余南汐只是把楚若然当成了一个移动抱枕，坐在后座上闭著眼，呼吸轻缓地睡著了。
    楚若然颇为无奈地感受著她的重量，心里却暗暗佩服：这小姑娘居然能在晃动的电动车上隨时睡著，还睡得这么安心。
    最关键的是，对人毫无防备。
    ……
    回到家，楚若然隨手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余南汐。小姑娘一步不落地跟在他后面，鞋子也没换就轻车熟路地往臥室走。
    “喂，小余老师，你倒是换个鞋再进去啊……”
    楚若然话音还没落，余南汐已经推开了臥室门，抱著自己的书走了进去。
    “唉.....”楚若然扶额。
    自从让余南汐在这借住一晚后，她就再也没回过自己家。每天晚上都要过来给楚若然讲数学题，结束后便开始迷迷糊糊打瞌睡，最后乾脆在床上睡过去。
    好在余南汐的小姨在医院当护士，一直上夜班，对余南汐借宿这件事情並不知情。
    当然，楚若然也不是没提过让余南汐回她自己家睡。但每次讲完数学，余南汐的脑子就像断电一样，眼睛眯也成一条线。
    唯一的动作就是往床上一趴，呼吸均匀得睡死过去。
    “啪、啪、啪。”
    余南汐小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软软地眨著眼睛，示意楚若然赶紧坐过来。
    “来了来了。”楚若然失笑，拉开椅子坐下。
    余南汐打开厚重的高数课本，葱白的手指翻著书页，发出细微的响声：“昨天讲到多元函数的偏导数与全微分。”
    楚若然点点头：“嗯，公式你是推导完了，但是没做习题。”
    “唔……”余南汐轻声应了句，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练习册，“这里有题。”
    她用食指点著练习册上面的一道题目：设 z = f(x，y)= x2y + 3xy2，求在点(1，2)处的全微分。
    楚若然扫了一眼，忽然皱起眉：“小余老师，昨天推公式那一步我有个地方存在疑问。”
    “哪里？”
    “?z/?x和?z/?y求出来后，为什么 df =?z/?x dx +?z/?y dy？”
    余南汐眨著眼睛，安安静静地听完他的疑问。下一秒，她拿起笔在练习册空白处写下公式。
    ?z/?x = 2xy + 3y2
    ?z/?y = x2+ 6xy
    “看，”她软糯地解释著，“偏导数表示在保持另一个变量不变时的变化率。全微分就是把x和y的变化综合起来。”
    “所以 df =(2xy + 3y2)dx +(x2+ 6xy)dy。”
    “哦……是把所有微小的变化方向加起来。”楚若然若有所悟。
    “嗯。”余南汐点点头，耳边的碎发跟著晃了晃，“这是因为全微分本质上是函数在一点处的线性近似。”
    “线性近似……”楚若然喃喃著，又在心里过了一遍公式，慢慢浮现出笑容，“小余老师，真厉害。”
    余南汐歪歪头，翻开另一页练习册：“再做一道。”
    z = ln(x2+ y2)，求在(1，0)处的全微分。
    楚若然眯起眼，低声念著：“?z/?x = 2x/(x2+ y2)，在(1，0)处是2/1=2……”
    “?z/?y呢？”
    “是2y/(x2+ y2)，在(1，0)处是0。所以全微分是——”
    df = 2dx + 0dy = 2dx。
    楚若然写下答案。
    “唔，答对了。”
    楚若然托著下巴，目光落在她发侧脸上：“小余老师，教的很棒。”
    “唔，是你厉害，能听得懂。全微分讲完接下来要讲多元函数的偏导数连续性和可微分性。”
    “讲吧，我在认真听著呢。”
    余南汐指著书：“偏导数存在不代表函数在那点可微，所以要看偏导数是不是连续。”
    “如果函数f在点(x?，y?)的偏导数存在並且在邻域內连续，则f在(x?，y?)处可微。”
    楚若然微微眯起眼：“所以连续的偏导数是可微的充分条件。”
    “唔，对。”余南汐点点头，软声解释，“但不是必要条件。有些点偏导不连续也可能可微，一般通过偏导连续性来判断。”
    她停了停，看了看楚若然，確认他在听。
    “接下来我们要学二阶偏导数。”
    她翻到下一个小节，写下公式：?2f/?x2，?2f/?y2，?2f/?x?y
    “有一个重要的定理是混合偏导的对称性。”
    她轻声念著，慢慢写下：若f的二阶偏导数在点处连续，则?2f/?x?y =?2f/?y?x
    “这个叫克莱罗定理。”
    例题：f(x，y)= x2y + 3xy2，计算?2f/?x?y和?2f/?y?x。
    “先对x求偏导，?f/?x = 2xy + 3y2。”
    “再对y求偏导，?2f/?x?y = 2x + 6y。”
    “换个顺序，?f/?y = x2+ 6xy；再对x求偏导，?2f/?y?x = 2x + 6y。”
    “所以?2f/?x?y =?2f/?y?x。”
    楚若然盯著推导公式，手指敲了几下桌面。一分钟后他点点头：“嗯，混合偏导相等，懂了。”
    余南汐长长的睫毛轻颤，眼睛眨了眨：“明白了我继续讲二阶全微分公式……”
    “等一下小余老师。”楚若然开口打断，“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唔？”余南汐歪了歪头，目光澄澈地看著他。
    “你当初学懂这些偏导数、全微分、克莱罗定理……大概用了多久？”
    余南汐白皙的指尖放到嘴边，轻轻蹭了蹭，软糯地“嗯”了一声，像是在努力回想。
    “克莱罗定理……看完十几秒就能明白了。”
    楚若然：“……”
    余南汐继续认真地掰著手指头：“像二阶全微分公式，大概一分钟左右能背下来，推导要两分钟。”
    “还有条件极值法、拉格朗日乘数法这些，理解公式很快，但要完整推演公式过程，算清楚题目，可能要三分钟吧。”
    她说这些的时候表情非常真诚，完全不像在炫耀，只是在老实回答问题。
    楚若然盯著她，表情逐渐僵硬。
    她是真的在很认真的计算自己掌握这些知识时的时间。
    余南汐见他不说话，又歪了歪脑袋：“是不是很久……？”
    楚若然嘴角抽了抽：“不久，不久......”
    大姐，你是不是对自己学得快没什么概念？
    我踏马开掛都没你学得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