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潮？！”
    路易心中咯噔一声。
    若是普通活尸倒没什么，无非多挥几拳。但是这些傢伙还有恢復正常的机会，没法毫无顾忌地杀死。
    “先撤！”
    他看著从四面八方奔来的感染者，想不通是什么吸引了他们。只得拎起塔姆菈和半兽人，几步跳上房顶。
    然而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人踩著人，很快就搭起无数道“梯子”。
    路易拎著两人闪转腾挪，但架不住尸潮的规模越来越大，没多久就將他围住。
    “有能將这些傢伙困住的地方吗？”他朝上方大喊。
    “我没找到！他们能叠在一起，不够高的墙根本拦不住。”金戈在空中焦急回应。
    “让我试一下！”塔姆菈从路易胳膊中挣脱，对著尸潮抬起手。
    神力顺应引导，从她体內涌出，化作金色涟漪。
    然而什么效果都没有。【驱散不死生物】对感染者完全不起作用。
    其中一个甚至高高跃起，踩著其他人搭成的“桥樑”，朝塔姆菈扑来。
    该死，必须动手了！
    路易立刻唤出长戟，身上燃起金色火焰。
    面对此般状况，他已没法让感染者全部存活，只能儘量不攻击要害……
    谁知就在此时，那名半兽人牧师却突然醒了过来，一个箭步拦在塔姆菈身前。
    古朴的精灵语咒文从他口中吐出，碧绿色光芒在掌心绽放，一直扩散到五六米开外。
    “哐当！”
    被绿光波及的感染者立刻摔倒在地，像是失去了意识。
    光芒之外的感染者也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东西，纷纷朝四周退散。
    “嗬，咳咳。嘿，我醒得倒真是时候……讚美潘神。”半兽人牧师身上大汗淋漓，歪歪扭扭地瘫倒在房顶上。
    “驱散不死生物当然没用。他们都还活著呢——要用驱散幽影，这个我是专业的。”
    他喘了几口气，翻身看向路易。对上眼神后，就立刻將双手举过头顶，一副投降的样子。
    “別这么看我，外来的冒险者。是，我確实是半兽人。但请相信，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那你是做什么的？”
    “隨军医生，职业是牧师。叫我贝里安就好。”半兽人见路易没有敌意，便將双手放下。“能冒昧问一下你们的等阶吗？”
    “二阶。”路易没兴趣隱瞒。毕竟他真正实力要更高一点。
    “二阶就好。”贝里安鬆了口气。“这座要塞被幽影感染了。该死的。二阶之下都会变成那种活尸一样的玩意儿。”
    “只有二阶以下会被感染？”路易皱起眉头。
    倒不是担心金戈。她虽然只有一阶，但皮克精天生就能抵御幽影。
    问题在於，二阶就能抵抗感染的话，要塞不该陷落才对。
    “在感染爆发前，领主拉蒙男爵和几位副官就全都陷入了疯狂。其他军官大多数死在与他们的廝杀中——好在领主本人也被打破赐福，躲回城堡內养伤了。”
    贝里安看出路易的疑惑。
    “所以这次幽影感染绝对是人为的。这是对潘神的侮辱。要让我抓到那些混蛋……”
    “等等，你一个兽人，怎么会跑到联邦要塞里当牧师？这边抵御的可是你的族人。”塔姆菈皱眉打断道。
    “是半兽人！实际上，我只有四分之一兽人血统，四分之一木精灵。剩下和你们……”
    贝里安朝遮遮掩掩的两人看去，实在分辨不出种族，只得改口。
    “和要塞里其他人差不多。
    而且我一直在寻找帮兽人踏入文明的方法。我学了很多耕种技术，可以帮他们不再依靠掠夺为生……
    只是现任酋长太过短视。”
    “你信仰的……好像不是兽人诸神？”塔姆菈仍有些疑惑。她记得兽人诸神非常活跃，只要有少量兽人血统，就会被他们盯上。
    “年轻的时候，格鲁乌什確实在呼唤我。”贝里安笑著从领口內扯出一个吊坠。“直到我遇见了潘神。”
    “这是什么？”路易盯著吊坠，心中一紧。
    那东西看起来就像个半羊人的脑袋……与甜水镇外的荒野神像非常相似。甚至和巴吉佩戴的吊坠也有些许共同点。
    他瞬间想到“幽影结社”，悄悄做好战斗的准备。
    然而贝里安却很放鬆，语气里甚至带著些喜悦。
    “你见过这个？它是潘神的標誌……潘神，你知道吗？有的地方也叫帕昂神。”他比划著名解释道。“是木精灵的『大神』。祂残留的自然神力，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
    “据说是个喜欢饮酒作乐的神？”塔姆菈回忆著相关的知识。
    “祂的神职很宽泛。实际上，祂是代表著自然混乱的那面。与高等精灵代表秩序的日神相对。但生命、春天、音乐……这些美好的东西也在祂的领域中。虽然无法得到回应，但祂是我的救主。就是在祂残留的指引下，我才找到了这个愿意接纳我的地方。
    一个半兽人，居然融入了一个抗击兽人的要塞中。是不是很难以想像？但祂就是做到了。”
    讲述自身的信仰，似乎让贝里安有些开心。甚至听起来隱隱带上几丝传教的意味。
    “祂……是不是还跟幽影有关？”路易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些。
    “对。”贝里安並没否认。“潘神有阴暗的一面。精灵语中『恐慌』一词，就是源自祂。但是这些……”
    他看向要塞中破败的场景。
    “这些绝不是潘神所为。”
    “你怎么知道？”
    “因为潘神四百年前就已经死了。而祂残存的指引中，都是善与美。”
    “神还会死吗？”路易皱起眉头。
    贝里安摆摆手，嘆了口气，似乎不想继续谈论。
    “两位朋友，能麻烦你们把我送到协会吗？那里好像有一处安全点。
    我本来是想寻找幽影核心的，但现在这个样子……”
    他抬起自己无力的胳膊，扯出一个微笑。
    ……
    不知是出於何种考量，要塞之中居然也有一处冒险者协会的分会。
    而且与周围破败的石屋不同，儘管处於幽影侵扰中，协会主建筑仍保持著乾净整洁，仔细观察的话，甚至能看见微弱的魔法灵光。
    可惜里面没有想像中那般热闹。
    路易刚一推开门，就看见某位工作人员的无头尸体趴在前台上。大概是遭到感染后，被冒险者砍了一刀。
    他並非不理解出手的冒险者。但想到这位年轻姑娘本还有恢復的可能，就觉得有些惋惜。
    “协会的魔法屏障大概没有及时展开……”贝里安遗憾道。
    然而他的话才说到一半，路易的【警觉】就被触动了。
    敌袭？！
    路易迅速抬起头，却看到一柄闪耀著奥术光辉的短剑飞射而来。
    【拨挡飞弹】立刻发动！
    他將短剑扣在手中，这才发现对面走出几个冒险者。其中投掷短剑那人，看著还有些面熟。
    是那个三阶奥法骑士，布洛克。
    “哼。”布洛克冷笑一声，隨后才像是终於认出路易。“哦，原来是你们，我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