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荆桃的幽幽然
“了解。”许义说:“总之咱们及时联繫。”
荆桃的语气放鬆了许多,她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嗯……”
许义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声音小了些:
“你是不是有了个新同学,叫叶淼?”
鸭脖里,荆桃的语气中似乎出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玩味:
“我们班上的確多出来这么一號姑娘。”
许义语气真诚:
“她算我半个亲妹子,帮我罩著她好吗?”
是“罩著她”,不是“別欺负她”,两者的意思相差极大,需要荆桃付出的努力也是完全不同的。
片刻的沉默之后。
荆桃声音幽幽然:
“她十分聪明,也十分凶狠,上学第一天就打断了班上一个英吉利碧池的鼻樑。
好在她运气不错,那个英吉利碧池没什么厉害的背景,她的父亲仅仅只是一间小洋行的老板罢了。”
“上学的第二天,她在课上顶撞修女教习,说耶穌不是神,关圣帝君才是神。
因为她第一天的彪悍表现,第二天来这么一出儿,班上竟然没人敢反驳她的。
要是別人,多半要被当成异端,按照英吉利的老传统,让她上火刑场都不过分,最轻也要被踢出校园永不录用了。
可她依然没事,仅仅只是被口头教育。”
“上学的第三天,她说想入股我的生意,还说如果我不让她入股,一个月之內必遭血光之灾。
我不过是婉拒了她。
她到你那说我什么了?”
许义想起叶淼当时对他的诉苦,一时之间一个头两大。(第47章)
撒这种无关痛痒的谎话,还倒真像是叶淼的风格……
不过……
她们两个,到底谁在说假话啊……
女人真是麻烦!
荆桃那幽幽然中带著调侃的语气,把许义说的无话可说,吭吭哧哧半天,忽然恍然大悟:
“叶淼恐怕就是在提醒你,叶海先生会入侵你的工厂!”
荆桃语气锋利如剑:
“她为何要有这般好心?”
许义认真道:
“她天性善良!”
这话当真实在——站在许义的角度来看,叶淼的確是这样的。
荆桃锋利的回应开始发酵:
“呵!”
“不过你不用担心,她现在稳妥的很——
你家叶海先生真是神通广大,明明叶淼已经犯了这么大的错,教务上的修女竟然不惩戒她。
別说明文通告处分了,连责罚都没有,仅仅是让她背圣经而已!”
荆桃语气里的玩味变质成了另一种东西:
“所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该拜託她罩著我才对吧。”
许义无话可说。
鸭脖另一边的荆桃深呼吸一口气,不再调侃:
“我这几天头疼的很,不仅要忙工厂的事,还要应付学校里的活动。
我总感觉学校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似乎是有其他传承的夜游神混进来了。
谁知道呢……我现在没工夫理会这件事。
对了,不要忘记让你家好好妹子对我照拂一二,这样我就不会被学校里的英吉利坏人欺负啦!
好好哥哥!回见!”
鸭脖中不再发出风声。
通信被切断了。
鸭脖在烘房里呆了这么久,已经发红髮涨瘫软,眼看是不能用了。
许义离开烘房,將鸭脖扔到墙角,慢慢坐进浴缸。
今晚回去金兰庵堂,不知道叶海先生会布下怎样的棋局在等他。
在那之前,许义要好好放鬆,把自己的状態提升到最好。
——
——
片刻之前。
一个身高大概1米5高的报童,借著夜色,来到了金兰庵堂外的胡同里。
他戴著一顶不合自己脑袋尺码的灰色旧鸭舌帽,上身是一件麻布短褂,下身则是將裤腿挽的高高的旧单裤,膝盖处磨损的严重。
他脚上那双褪色严重的破布鞋已经快要烂掉了,是用橡胶片和绳子做了修补,才勉强能穿。
斜挎在肩上的帆布报袋更是惨不忍睹,其上绳结挽著绳结,补丁摞著补丁,不知道已经被缝缝补补了多少遍,其款式老到像是来自一百年前,至今还在服役。
报童注视著金兰庵堂,每眨一下眼睛,就有一张画面被记录下来。
他右手拿著半支破破烂烂的铅笔,在眼睛记录画面的同时,用铅笔將画面画在左手中的小笔记本上。
他眼睛记录下来的画面,被他的神性画在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精度竟然和现实画面一般无二。
“那投稿人怎么会出身於这种地方?”
他並非自言自语。
腰间破烂帆布报袋里,有个声音回答他:
“投稿人在这里被人目击过,从穿著打扮的描述来看,他多半是帮派成员。”
那声音苍劲有力,听起来就像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
报童耐心等待著“投稿人”的出现,他会將他记录在笔记本上,作为新闻调查的线索。
报童很耐心,很认真,但內心有些忐忑。
他早知道,三十八铺铺尾的绿滨江畔,是帮派人员经常出没的地方,那些人十分危险,道德败坏,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这一次执意要跟的新闻,太危险,太致命,一不小心就要粉身碎骨,说不定到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出於某种重要的原因,他还是来了。
“投稿人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直接放在咱们报社门口了,说明他不相信华界警署,说明他相信我们。”
报童低声道。
“可我们还是辜负了他……已经收到投稿这么多天,报社里一个敢跟这条新闻的人都没有,最终沦落到要我一个小小报童来扛大旗!”
破烂帆布报袋:
“你这是在夸自己吗?”
报童和它拉扯:
“我夸自己有错吗?”
破烂帆布报袋:
“你很棒棒哦。”
报童正气凛然:
“我们这些传承了新闻学的,就应该尊重真理,尊重公眾获得真理的权利!
我这次是为了真理而来!当然值得夸了!”
破烂帆布报袋:
“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我们这位投稿人,他多半是因为不想亲自参与这场纷爭,所以才將那些宝贵的资料放在了报社。”
报童虽语气沉著:
“我当然明白。
无论如何,我这次来,如果能接触他,跟他聊一聊这件事,能知道关於这件事更多的秘密,就是最好。”
他有些咬牙切齿:
“可如果不行,就只能靠我自己了!”
破烂帆布报袋:
“还有我!”
报童:
“袋爷!给劲啊!”
被称为“袋爷”的破烂帆布报袋为他打气:
“给劲!”
话音落下,忽然有脚步声从小巷另一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