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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天才都是无意识的

      第217章 天才都是无意识的
    两天后,罗秉文先在蓉城下飞机。
    国內转机很方便,如果有四五个小时的时间,那绝对可以呼朋唤友在这个城市好好吃一顿当地菜,酒足饭饱的回机场,差不多也能上第二趟飞机了。
    但国际航班得办一些手续。
    罗秉文目前算是在义大利留学中,手续不麻烦,但五个小时的时间也就够他回家收拾一下,主要是拿居留许可,转换插头什么的。
    还有一些早就准备好的小礼物,
    华夏风书籤,红色剪纸,少量的华夏茶叶—-义大利人基本不喝茶,但茶叶是外国人对华夏很重要的一个印象。
    带一点送教授们正好。
    就像有些喝不习惯咖啡的国內大佬,家里其实也会准备一些咖啡接待客人。
    这些东西都被他放在一个包里面,回家提著就走了。
    至於衣服,他那边没什么夏天的衣服,蓉城这边的衣柜里到是有一些风衣,外套,薄毛衣,但衣服这些东西都可以到了再买新的。
    行李箱不好塞,也就懒得拿了。
    国內出行罗秉文从来都是轻装简行,有时候就带著一个画箱就能走了,但出国上万公里,还是得准备得齐全一点。
    义大利的海关还是那样。
    他也幸好没带什么衣服,不然肯定被弄得很乱,罗秉文都收起来准备走了,排在他前面几位的一个游客大姐还在用中文骂骂咧咧的整理背包。
    当他拖著行李回到佛美的时候,正赶上一节课结束。
    罗秉文所在的班级是国际班,一共也就十来个人,罗秉文是这个班级里面唯一的华夏人,也是唯一的亚洲人。
    班级同学以欧洲本地的居多,还有两个美利坚的。
    其中一个美利坚同学年龄很大,快四十了,长得和唱歌的那个黄老板有点像,胖胖的,人很亲切,叫都恩,看到罗秉文就喊道:
    “嘿,罗!”
    “你终於回来了!这次请假这么长时间,我们復活节假期都过了。”
    “我一个华夏人留在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过了正好,我给你们带了一点礼物,托德他们呢?”
    “法国有个油画展,他们请假去参加去了。
    佛美研究生的学分难修,到处参展快速成名是很快速的一条路,罗秉文之前也是拿著在学校画的作品到处参展。
    他的那幅清晨的佛美小园卖了两百多万美金,可能就是到处参展后名气大了。
    罗秉文把带来的小礼物给了都恩,顺口说道:“我其实还带了一点藏地的耗牛肉,当地的人们自己做的,可惜被海关扣下了。”
    “耗牛肉?啊,那確实很可惜。”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说道:“被扣就被扣了唄,还有几个人在学校,晚上我请客,咱们聚个餐,欢迎哥们重回学院。”
    “先別想著聚餐。”都恩笑著说道。
    “教授昨天还在说,那个总请假的华夏学生是不是退学了。”他模仿著教授浓重的义大利口音,“我的课程上明明有个华夏名字,为什么我三个月没见到人影?”
    “啊?我请过假的啊?”
    “你还不知道他啊,见是见不惯我们请假。”
    罗秉文想了想巴尔丹齐教授·
    嗯,確实。
    那还是早点去见教授吧,这个时间教授应该在学校给他的那个画室里面?
    罗秉文都没去放行李箱,直接拖著过去了。
    画室果然有人。
    刚推开门,一股子顏料松节油的气味扑面而来,巴尔丹齐教授果然在这里,正举著放大镜研究一个古老的木板油画。
    嗯,佛美有很多古画,很多收藏家的藏品坏掉了,也会选择到佛美找人维护,维修。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到了罗秉文,笑了一下,继续研究这幅古话,嘴上说道:“我们失踪的东方马可波罗终於想起我们佛美了?”
    “教授,我可是和您请过假的—”罗秉文从背包里面拿出茶叶,说道,“教授喝茶,这种是红茶,味道和上次送的绿茶不一样。”
    巴尔丹齐这才放下手上的工具,点了点头。
    “说吧,这次回来上多久的学?还请假吗?要不你直接申请毕业吧,万一我给你过了呢?”
    “怎么可能啊,我这次可是一直读到毕业的。”
    “嗯,我可不信,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往外跑,去参展,去出名,去赚学分,但好好在学校里磨礪两年不也一样的吗?”
    罗秉文心道这可不一样,两年后自己的作品还不知道涨到什么价格呢。
    巴尔丹齐问了几个问题,都是罗秉文请假之前,教授列在书单上面的知识点,罗秉文都回答上来了,那些书他有看。
    “还算不错,这段时间画的速写呢?”
    罗秉文又从包里拿出一叠本子。
    他速写画得很多,平时出去玩,手上不是拿著相机就是拿著画板,就连手机都很少刷,除非坐下来的时候。
    所以这几个月的积攒真的画了不少速写。
    巴尔丹齐教授接过了那一叠厚厚速写本,到一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明显有好好检查的意思。
    罗秉文也坐了过去。
    老头儿挑眉翻开第一页—-铺天盖地的沙尘暴里,几峰骆驼的影子被风扯成鬼魅般的条状,线条流畅,还有恰到好处的留白。
    自己这个华夏学生真是油画留百第一人。
    越是对华夏文化了解,越能明白这种留白到底有多精彩。
    罗秉文介绍说道:“这是我刚进外蒙古看到的景象,那边是戈壁滩,环境很差,经常都有沙尘暴,当时能见度不到十米。”
    教授鼻子里哼了声。
    往后翻,这本里面除了刚进蒙古草原的狂沙,还有风雪,罗秉文到草原的时候正值冬季,草原上经常有暴雪落下。
    “极端气象把控长进了,”老头儿咕嘧著,他没和罗秉文说,只记得罗秉文去年在课堂上画了一次神话里的大洪水,他当时只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画的好,罗秉文的作品当然好,但这洪水感觉一点都不危险。
    但在这几幅素描画中,他完全能感受到极端天气带给观眾的压力不愧是画出了《蒙古草原天气晴》的人。
    他当时也去港岛看展了,当时真觉得罗秉文有大师级实力。
    就差临门一脚的感觉。
    教授看得很快,罗秉文的速写虽然多,但真正全身心创作的没几幅,看到《天气晴》素描稿的时候他停留了一下,继续往下翻。
    但很快,他翻看的速度越来越慢。
    好像从这以后罗秉文又进步了?
    速写游刃有余,这线条拉的,他年轻几十岁带著现在的经验,都画不出这样的感觉,这真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看到採药人素描稿的时候他停留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去采一颗紫色的草,但大师的作品之所以闻名世界,
    就是因为他们画作的感觉不正是本国人看得懂。
    在教授的眼里,这幅画有一种普罗米修斯盗神火的感觉。
    惊艷。
    罗秉文的绘画技术真的进步了,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没有谁的基本功有罗秉文扎实,更別提罗秉文有一种对色彩独特的敏锐度。
    教授的手指突然停在某一页上,像被施了定身咒。
    罗秉文探头一看,是那张林芝神牛的素描。
    这是罗秉文这次要画的一幅作品,素描稿在前些天已经被罗秉文打磨得非常完善了,现在素描上的就是以后油画的样子。
    “这——这——”
    巴尔丹齐教授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悬在纸面上方几毫米处,愣是不敢碰,
    “上帝啊—.”
    神牛蓬鬆的毛髮仿佛要从纸面上炸开,每一根牛毛都带著高原阳光的金边。
    最绝的是那双眼睛—罗秉文用三种不同的蓝色层层晕染,瞳孔里竟然倒映著整个藏地的湖光山色。
    他的背后是世界之巔飘动的经幡,犹如站在了世界的最高点,看著下面弱小的人类一步一步叩拜,眼中犹有神性。
    “你管这叫素描?”
    罗秉文低调的笑了两声,说道:“这是我即將要创作的一幅作品。”
    “创作!赶紧创作,你要多久的假?”
    巴尔丹齐从来不喜欢自己的学生请假,这在他看来是对绘画不尊重的表现,因为每一次请假的理由学生们总是去参展。
    画都没创作好,参什么展?
    去丟人?
    包括罗秉文之前到处参展的那一幅清晨佛美的小园,这在他看来就是隨手一画,平平无奇的涂鸦而已,参什么展,给谁看呢?
    但这一幅——·
    去吧,去吧,把这幅画创作出来,到处参展去吧。
    “请假?不不不,教授,我不请假了,我会在学校里学习到六月中旬放假,期间可以全勤。”
    “还什么全勤,我给你全勤,你先去把这幅画创作出来。”
    他推推,把罗秉文赶出了自己的画室,回头看到罗秉文的行李还在里面,想了想,又开门把还在门口的罗秉文拉进来。
    这一赶一拉,罗秉文彻底懵逼。
    干啥呢这是?
    巴尔丹齐把画室中心的东西往边上抬,说道:“这画室暂时给你用,別去我们的大画室挤了,
    给你一个好的环境,好好的创作这幅画。”
    罗秉文抱著行李箱站在画室中央,看著教授像只忙碌的土拨鼠一样来回搬东西,忍不住开口:“教授,其实我可以用原来的———“
    说是大画室,但大画室並不是公共画室,
    那是一个分给他们国际研究生班的画室,因为班级上的人经常有事情外出,平时也就三四个人在里面创作。
    “闭嘴!”
    巴尔丹齐头也不抬地挪走一尊石膏像,“你知道莫奈画《睡莲》时专门建了个园吗?达文西画《最后的晚餐》还拆了面墙呢!”
    “啊?老师你的意思是我能和他们比?”
    “那肯定是比不了,但单独给你腾一间画室的资格还是有的,你这幅画应该会参加今年的双年展吧?速度,我让你上开幕周。”
    “谢谢老师!”
    开幕周啊。
    之前贝克尔高调宣布要投资几千万欧元对罗秉文进行宣传,但在双年展上也只能给到罗秉文一个正常的展出资格。
    最多放在六到八月份的旅游旺季。
    开幕周,在行业里又被称为预展周,是双年展的核心时段,会吸引全球艺术界人士、媒体和藏家参与。
    期间会举办各国家馆开幕式、主题展研討会及颁奖仪式,比如金狮奖。
    巴尔丹齐这样说,肯定不是让罗秉文上某个国家的开幕式,而是主场预展—-那时候一幅画引起的轰动可是全球性的。
    “不用谢,你这幅作品很厉害。”
    “可是我画的是藏族文化啊,西方人真的看得懂这种隱喻吗?”
    罗秉文確实有点茫然,自己是水平確实涨了点,但老师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啊,他还想下一幅画是不是要迎合西方观眾。
    毕竟买他作品的人大多都是西方人。
    “什么藏族文化?不,你这不是一个单独的文化,而是神在看世界,你这牛可以是上帝,可以是宙斯,可以是你们华夏的任何神,而不是单独的某种文化。”
    “我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他挠挠头,“就觉得这牛特別神气。”
    “天才都是无意识的!”
    巴尔丹齐搬完了画室中间的东西,整个地方都空旷起来,这个曾经出了不少名人的佛罗伦斯美术学院老画室,如今也只属於罗秉文了。
    虽然只是暂时的。
    入学大半年了,中途还请了几次假,罗秉文甚至以为自己是巴尔丹齐教授最討厌的几个学生之一,但罗秉文现在看他,只发现了教授眼里的喜悦。
    这老头,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每一次请假他都会融通。
    作为已经红过的画家,他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他已经老了,在教育行业里这么多年,就希望看到有年轻人走出来,自己这辈子已经算是到头了,但年轻人还有很多的可能性。
    这不就等到一个了吗?
    呵呵呵,他开心的笑著,拍著罗秉文的肩膀,然后笑得更大声,和罗秉文拥抱了一下,用力拍了拍了的背。
    放开,他走出画室。
    他真把这间他用了好多年的画室给罗秉文了。
    为了不影响学生创作,他把自己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