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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自有后来人

      北云边军驻地,提勒的队伍昨日刚走,古平此刻端坐帐內,正研究狼烟隘和平辽之间的战场地形。
    “將军,平辽驻城守军千夫长吉热库措求见。”
    隨行的將领步入帐內,躬身道。
    古平闻言,抬了抬低垂的眼皮,眉头微蹙,脑海里似乎没有此人的印象。
    “让他进来吧。”
    “是。”
    隨行將领退去,很快就是吉热库措走了进来。
    他神情激动,看向古平的目光像是见到敬仰多年的领袖。
    “属下驻平辽城千夫长,吉热库措!”
    吉热库措半跪道。
    “我不认识你,你找我何事?”
    古平上下打量过眼前之人,確信了自己与之並不相熟。
    “大人,属下此行是斗胆来向大人討个差事!”
    吉热库措稍作迟疑,隨后一鼓作气道。
    “你不是驻平辽城的守军吗,来向我討什么差事?”
    古平眉头轻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大人有所不知,犬子不久前死在镇北军刀下,驻城守军不参战,在平辽城属下没有报仇的机会!”
    吉热库措一一道来。
    对于吉热库措来说,辞去驻城守军中的副千夫长职务还是很容易的,便將想要把自己的手下提上来,还巴不得他走。
    这些年一直安稳至此,多少沾点他那位高升的丈人缘故。
    只可惜外人不知,他自己却晓得自打希木纳升任后的往来之稀疏。
    本想著好歹也娶下希木纳的女儿,不曾想那老傢伙却是通通不顾,倒是把吉热库措都给整不会了。
    现在吉热库措主动有腾出位置的想法,驻城守军那边自然是皆大欢喜。
    听过吉热库措讲述,古平稍加沉思,斟酌过后缓缓道:
    “你有杀敌意愿,还能因此放下驻城守军的安稳差事自是好的,不过你那千夫长是平辽城里的,到这里说话可不管用,你若真想调到边军来,也只能从百夫长做起。”
    此言一出,吉热库措顿时沉默。
    虽然对此情况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眼前这位空降的新將竟会让他一个初境圆满的武者从百夫长开始做起。
    復又回想起过往二十载的重复,吉热库措还是咬牙应了下来。
    军功,杀敌攒起来便是,更加遥远的前途才是重中之重!
    古平微微点头:“嗯,既然如此,你这调任我便接下了。”
    “多谢將军栽培!”
    吉热库措退出营帐,古平再度投入到地形研究当中。
    对于吉热库措的请求,答应下来並无问题。
    当下正处在北云王上准备动戈的態势,还有人愿意从驻城守军那种安生的座位上跑到边军对敌,他自无不可。
    硬要说的话,他对如今的镇北军也没个底,毕竟上一次全力而战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其中最令他忧惧的,当属陈驍那个盘桓窥月境已久的主將。
    十几年前力斩马哈木时便是窥月境,现如今也只明面上称作窥月,实则几何尚未可知。
    古平长嘆出一口气,只觉得眼前这战场怎么看怎么彆扭,当真不知该如何下手。
    ···
    镇北军驻地。
    陈驍来到巨石砌成的关隘上,乾燥冰冷的风颳在粗糙脸上,目光望向风吹来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將军,北云换將一事坐实了,来的是原都护军总领古平,窥月境大成武者。”
    身旁的隨行兵卒道。
    陈驍闻言,脸上神情並没有太多变化,似是早知北云意图。
    他前些天收到上京传信,信中写明异狱战场局势有变,其中虽未说明其中具体,却也能大致猜出,多半是异狱战场內顶尖武者的话语权有了些许变动,由此不难推出此次换將一举的目的。
    那位叫嚷多年的北平王上,只怕是要藉此机会一举打下北云的威名。
    念及此处,陈驍的脸上就不禁生出几分怒意。
    眼下异狱战场形势如此严峻,偌大人族正面临顶尖武者补充不足的窘迫局面,而这北云的王上竟还满脑子都是爭斗扬名的幼稚念头。
    也是不得不佩服北云一朝的忍耐力,一套制度走下来,连这般人都能稳坐王位十余载,当真称得上是稀奇。
    不知不觉,陈驍撑在石墩上的手掌抓紧几分,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忧愁,不过转瞬即逝。
    若是十几年前的那般心气,莫说是个北云都护军的总领,就是那王庭的十二执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心中坚定只要时间足够,將来也必然能够与其称量一二。
    可如今,他的武道却是在窥月境踌躇了十余年再没寸进,当真不知还能在这狼烟隘守多少年了。
    就如头上正洒落余暉的夕阳,它就这样红热著,红热著,后来慢慢就散了热,只剩了红,再一点点地埋进地里,天就黑了。
    高耸坚挺的黑石关隘將天地分划两半,落日被关隘蚕食了一半,剩余的一半当中立著陈驍孤独的背影。
    他缄默良久,整个人像是凝滯住,一双眼眸堂而皇之地直视夕阳。
    渐渐的,他的眼被红日灼出了泪水,泪当中闪出了光亮,那是余暉点燃的斗志。
    只见其神情陡然变得坚定,方才那心底那一丝忧虑被这浩瀚光景盪了个乾净,转身问道。
    “各军的部署完成了吗?”
    “回將军,左右两军各营都已按照指示到位,唯独还有神机营那新增的第九部正全力往既定位置赶去。”
    隨行兵卒答道。
    陈驍闻言,脑海中隨之浮现陆远的身影,后者三军比武时的画面不断迴荡。
    那道意气的身影,是陆远,也是他,是千千万万个镇北军的士卒。
    他微微点头,沉声开口:“既然这些不识趣的傢伙不安生,那就帮他们重温一下十年前的伤疤!”
    陈驍转身走下关隘,肩头红披在北风当中猎猎作响,似一面军旗。
    镇北主將仍在,关上烈阳依旧,今朝日月轮转,明日復又新生。
    这狼烟隘被陈驍守了十余年,饶是明日就战死,后事再如何也轮不到他操心。
    情形危急的异狱战场,同样自有后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