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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软弱的城务司隶

      陆远站在门前,手执弯刀低垂,浑身散发无形气场。
    那位城务司隶匆忙出来,动作顿时滯住,院內满地横尸倒在血泊当中,仅存的小队长喘著粗气,陆远一身棕褐粗衣不染血尘,恍若与方才院內经过无关。
    那把再平常不过的制式弯刀,因为持刀之人的缘故,此刻隱隱透漏著凶煞气。
    城务司隶面容呆滯,稍显迟钝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小队长。
    心有困惑,像是在问。
    这他妈又是哪里来的神人?
    小队长抬手抹去额上细汗,语气忐忑,道:
    “大人,此人或是杀害这鏢师的真凶。”
    闻言,城务司隶脸上绷著的皮肉颤了颤,眼底似有野火燎原,隨时都会迸发出来。
    没曾想这蠢笨下属出去沾染的麻烦会应验得如此迅速,而且看这架势,不似有收手的念头。
    “看看你干的好事!”
    城务司隶抬腿把小队长踹翻,脸色阴沉呵斥。
    继而面向陆远,便是一副几近諂媚的表情,那是望见院中尸首过后,竭力抑制表现出来的。
    “这位兄弟,你与这鏢师的恩怨已了,我们之间並不相识,何苦闹到这般地步?”
    一群不入流的兵卒摸不出眼前人的根底,城务司隶也只好先將陆远稳住,只要不动手,放任他离去又如何,后续自有驻城守军出手。
    “兄弟不如就此离去,我可当作无事发生,至於这些剩下的鏢师,兄弟也可自行处理。”
    城务司隶眼底转寒,视线转向墙角缩著的鏢师。
    他十分篤定,此生与眼前人不曾有过交集,对方既是杀害这炼筋鏢师的真凶,现在又堂而皇之杀到此地,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这些鏢师,否则还能是发神经就想找些兵卒杀著玩?
    无论两方有著什么样的恩怨,城务司隶都不关心,他只想把这隱患快快送走。
    迎上城务司隶的目光,眾鏢师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兀地生出陆远前来是为灭口的念头,个个脸上惊慌之色难掩,唯恐陆远被这死胖子说中了想法。
    话音乘风飘进陆远耳朵,他不由嗤笑,道:
    “你这廝还真是会做官,我杀你这许多手下,你却能视若无睹放我离去?”
    似是觉得陆远语气鬆动,这城务司隶赶忙接过话茬,笑道:
    “哪儿有什么手下,都是些不长眼衝撞了兄台的蠢货,只要兄台气消,也算这些傢伙死得其所。”
    城务司隶呵呵笑著,想著好歹算是谈妥,没来得及鬆气,便听院內响起凌厉破空声。
    抬眼一瞧,陆远猛地暴起,踏步挥刀竖劈下来。
    城务司隶陡然色变,脸上笑容收敛,顷刻转为怨毒狠厉之色。
    “我好言相劝,你这混帐却不知好歹,既如此便给我死来!”
    说罢,城务司隶猛地绷起筋肉,只是从外很难看得出来就是了。
    只见其抡起手臂,內里鼓起力道,隨即猛地一挥,身形不动,反倒是身旁的小队长感觉身后被突然提起。
    城务司隶看似肥胖臃肿,到底是炼筋武夫,体內果真有劲力,那小队长还一脸茫然,便被城务司隶肥肉波动的粗大手臂抓住,一把扔向劈刀而来的陆远。
    猛然反应过来的小队长剧烈挣扎,全然没有想到会被城务司隶算计。
    只是在城务司隶的恐怖劲力之下,小队长那娇小的体型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等他生出千刀万剐了城务司隶的念头时,身体已然悬在了空中。
    眼见如此转变,陆远微微一愣,手中弯刀却不迟疑。
    感受到后背快速逼近的寒意,小队长心间彻底被绝望覆盖,千言万语汇作一句咒骂吐出。
    “狗杂种,你不得好死!!!”
    话音出口,便有一道凉意从颈部划过,动脉在空中喷洒出血雾。
    小队长落到地上,身子抽动两下后便没了生机,目光死死盯著城务司隶逃窜的方向。
    而那城务司隶,则是在扔出小队长的同时奔逃而走,目標直指前方大门。
    至於什么死来?
    別开玩笑了,眼前之人能杀炼筋的鏢师,难道就杀不了炼筋的城务司隶?
    自知不是敌手,心中就没有过与之称量的念头,但属下忠心不易揣测,加之本就是这蠢货惹来的灾祸,自己亲自出手推他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技不如人不敌这凶犯,又哪能怪罪到自己头上?
    只见陆远身形落到地面之时,城务司隶距离梦寐以求的大门仅有一丈距离。
    他此刻两条短腿抡圆了狂奔,身上肥肉伴隨动作而上下震颤,速度却是出奇的不慢。
    墙角眾鏢师见此情形,个个呆滯当场,看向这逃窜胖子的目光满是鄙夷。
    哥们再怎么窝囊,也没有出卖兄弟,至於头领,那是人家叮嘱后不听招呼的结果。
    在狂奔的城务司隶眼中,此刻全世界只剩下了两扇大门上的圆形铁环。
    只差一步,只有一步之遥就能將之抓住,拉开大门就有生机!
    不顾燃烧般的心肺,只管狂奔,城务司隶的瞳孔逐渐发红,其中不断长出血丝。
    手掌与门环之间的距离不断靠近,城务司隶的脸上涌现一丝癲狂,心想著临时扔出下属阻拦这一决策的正確性。
    当时若是稍有迟疑,恐怕自己都跑不到这里。
    死得值!
    太值当了!
    一个小队长的命换得自己城务司隶的命,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等到自己出去,把军队召来,好教这不知死活的小子生不如死。
    这里可是平辽,胆敢跑到自己城务司隶眼下闹事,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诸般思绪从脑海当中闪过,那肥厚的手掌终於在城务司隶兴奋的目光中碰到了冰冷的铁环,像是抓住了生的希望。
    猛地一抓,城务司隶瞳孔骤缩,掌心空无一物,抓空了。
    欢喜的神情瞬间凝固,张了张口,不自觉咽下口水,只因他的后领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木訥地转过头来,视线中出现了陆远那一只青筋血管暴涨的手臂,此刻正死死拽在自己后领上。
    陆远眼眸低垂,脸上表情尽显嘲弄,笑道:
    “我这还没死,大人急著干什么去?”
    城务司隶极力控制情绪,欲要开口,嘴角抽了抽,却是吞吐说不话。
    尤其在对上陆远视线的时候,感受到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传出来的寒意,就把他最后那一点还手的念头都给剿灭了。
    心中那一口气泄了,四肢瘫软,无端有些虚脱。
    他看见陆远呼出一口气,隨后便是恐怖的力气將他向后拉扯,宛如小山一般的城务司隶竟是在瞬间失了重心,本就有些束缚的衣服勒住脖颈,一股窒息感猛烈袭来。
    终於喘过气,身后属於陆远的劲力消失,那城务司隶已经被扔到了空中。
    瞬息过后,院落一阵震颤,肥胖的城务司隶完全镶嵌在石墙当中,锐利的碎石轻易划破他清凉单薄的衣袍,在臃肿的肥肉上割开细密的口子,鲜血顺著滑腻的皮肤流下。
    剧烈撞击几乎將他意识震得昏迷,胃里翻江倒海,不由乾呕。
    咬牙將自己从石墙里拔出来,抬眼,陆远缓步走到了身前。
    终於意识到必死的处境,城务司隶的脸上开始惊慌,眼底满是哀求之色:“兄台,莫杀我,莫杀我啊,你我无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以性命担保,这里的一切统统不曾见,不曾听。”
    渐渐地,或是情到深处,这位城务司隶竟然嚎哭起来,脸上青涕纵横,浑圆的身体跪在地上,慢慢爬到陆远脚下,再一把將其抱住,像是街上哭闹著向爹娘討要玩具的孩童,看得人生理性不適。
    陆远淡漠看著这个卑鄙的傢伙,自知不敌,能毫不犹豫地把手下扔出来挡刀,逃窜被自己抓回来,现在都要死到临头,却是啼哭哀求,连对自己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当真是软弱到了极致,也可恨得该死。
    再不迟疑,刀刃擦著青石地板滑过,带著刺耳摩梭声插进城务司隶的心窝,城务司隶肥胖的手掌死死抓著刀身,阻止不了分毫。
    渐渐的,院內终於安静下来,城务司隶脸上掛著的肉抖了抖,一字一顿道:“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这么痛。”
    伴隨他那困惑的头颅垂下来,隨即没了生机。
    【杀敌(炼筋)一人,武道:+15】
    【武道境界:观星境(308/5000)】
    最后的城务司隶解决,院落之中再度归於寧静,除开陆远,墙角还缩著剩下的鏢师。
    陆远目光转向他们,齐齐地鼠似的站起身子,忌惮之色溢於言表。
    沉寂了片刻,陆远沉声开口:
    “你们去將这里的消息散开,就说有一人衝进此处杀了驻军。”
    话音落地,一眾鏢师先是错愕,像是没听清陆远说的什么,直到陆远又重复一遍。
    虽然心底困惑,却也摸清陆远没有对他们出手的意思,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纷纷鬆气。
    从墙角走出,个个小心翼翼掠过陆远。
    这时候,陆远突然抽出城务司隶心口的弯刀,刀身在抽离瞬间震颤起来,院中炸起鸣啸,震下血污,带著冰冷的语气开口:“什么该说,各位应该不用我操心。”
    眾鏢师突然感觉后背发凉,硬著头皮挤出笑容,道:
    “不用不用,我们晓得。”
    为首那鏢师站在门前,深深呼出一口气,脸上恢復原本惊慌的神情,猛地把大门拉开,以极度急切的样子衝到长街,大声喊道:“杀人了!城务司隶大人被杀了!”
    接连將近三十鏢师紧隨其后,一道道极度慌乱的吶喊在街上扩散。
    闻声,原本还各自忙碌的百姓猛地抬起脑袋,只是因为突然爆发的吶喊而困惑,直到听清言语,眸光才变得摇晃,顺著话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便见方才被带进院內的鏢师,此刻正连滚带爬逃离出来,像是见著恶鬼一般。
    几十道人影同时窜出,陆远同时混杂在里面,看起来就与这些鏢师无异。
    到底是人,並非机器,凡听见这些鏢师叫喊的百姓,皆是缓缓朝著两扇敞开的大门靠拢。
    也不知是心大,还是这平辽城中实在少有杀人之事,这些百姓著实有些信任城內治安,听闻叫喊非但不逃,而且还抬腿朝著鏢师逃出的方向走过去,个个长长探出脑袋,一时叫人觉得好笑。
    百姓匯聚过来,与慌乱逃窜的鏢师交匯,一波逃离,一波靠近,人群更显杂乱,陆远走出人群,快步转到街边一侧巷道,身形匿入高墙下的黑影。
    在靠近的百姓当中,有一个最为胆大的老妇,佝僂身子,背著手,一步步走向大门,肃然神情像是在说,什么杀人,老婆子我怎么不信?
    不断靠近,视线里终於出现院內惨象,老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其后百姓便如惊弓之鸟,在远远瞧见门后横七竖八躺著的尸首后四散而逃。
    老妇心跳快得厉害,深深喘了两口气后急忙爬起,蜷成一团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打颤,灰溜溜走了。
    眾鏢师在长街上一路奔逃吶喊,很快引来巡逻军卒的注意,其中一人被一列跨刀小队拦下,走在最前的小队长神情肃穆,皱眉问道:“哪里死人了,把话讲清楚!”
    那鏢师装得像样,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两手撑在膝上,深深喘息两口才勉强挺直腰背,指向那城务司隶的手都在打颤,磕磕巴巴道:“那儿!就是那儿!有一个穿著褐色粗布的人闯了进来,將里面的大人们都杀了!”
    那小队长闻言,反应还算镇定,向身后摆了摆手,隨后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你,前面带路!”
    被拦下的鏢师呆愣望著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想散步消息的作用已经达到,立马装出一副总算找到靠山的模样,冲这些军卒前面引路。
    不止这一头,这些鏢师四散,同时把城务司隶周边几条长街上的巡逻小队都给领了过来。
    等到这鏢师將身后小队带到时,看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开,变成了数支巡逻小队进入院落。
    见此情形,那小队长脸上涌现一抹凝重,刚刚登上阶梯,步子还没跨进去,就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使其神经下意识紧绷。
    进入院內,其中景象映入眼帘,同先进来的几支小队一样,纷纷愣住。
    在这边关军塞,闯入城务司隶堂而皇之杀人,实在囂张。
    同样的,对於这留下来的惨状,一眾巡逻小队不由感到压力。
    这人能如此轻易宰了城务司隶,似乎並非他们能够应付,那下队长转头朝著下属道:“速速回去稟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