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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谨身殿密奏

      “你们回去要准备一间净室,一定要打扫乾净。”
    “轻纱你们有吧?呃,你们什么都不缺。”
    “……”
    许克生边说边写,
    “这是烈酒,我教你们怎么用。”
    “不是擦身子!你们別乱来!烈酒擦身子会出问题的!”
    “好,我继续说,先说房间消毒。”
    “……”
    许克生说的很细,嬤嬤、侍女也听的认真,频频点头。
    罗管家在一旁也很有收穫,其中不少方法他之前闻所未闻。
    许克生以为她们点头只是应付,有两次突然停下,考了几个问题。
    没想到她们对答如流。
    许克生心中暗嘆,能在大户人家站稳脚跟,就没有简单的角色。
    ~
    许克生从准备净室开始讲,其实就是儘可能搭建一个细菌少一些的房间。
    之后就是保持房间的清洁、通风,身边侍女要遵守的细则,……
    他写的字大行稀,足足有五指厚,最后手指疼的几乎捏不住笔。
    罗管家就在一旁站著,信心又重新回来了,郎中说的七天肯定是嚇唬老夫的,让老夫小心伺候。
    有了这些东西,都將人伺候出了,什么病还能不好?
    他年轻的时候跟著老公爷打仗,对治癒外伤多少懂一些,
    当了管家伺候人,也长了不少伺候人的知识。
    所以他能听懂一部分,但是也有一些他听不懂,听了解释也是有些懵懂。
    罗管家最后只有佩服,这就是良医的水准!
    ~
    见许克生放下毛笔,开始揉酸涩的手腕,嬤嬤和侍女都暗暗鬆了一口气,
    终於结束了!
    谁想到,许克生又摊开一张纸,拿起笔,
    “下面说一下病人的护理。”
    许克生去沾墨,才发现墨池空了。
    这次罗管家抢先一步拿到了墨块,
    “您慢慢讲,老夫来研墨。”
    许克生隨他去了,思路已经理清了,继续说就是。
    管事嬤嬤终於绷不住了,小心地问道:
    “许郎中,后面还有?”
    许克生笑道:
    “这才到哪?说了病人的护理,还要谈一下病人的营养,以后病后的康復。”
    看著嬤嬤和侍女痛苦的表情,好像要哭了,许克生挠挠头:
    “当然,护理是重中之重,营养和康復是其次,可以不说。”
    信国公的儿子,肯定不缺营养;
    汤瑾不过十六七岁,是閒不住的年龄,康復也是可有可无的。
    罗管家笑道:
    “好好听郎中吩咐!”
    三个蠢货!这肯定是许郎中的不传之秘,让你们听了,就是你们的造化,还嫌多?
    猪脑子吗?
    管事嬤嬤被他瞪的后脊背发凉,急忙带头施礼,
    “郎中您继续,老奴等人一定细心聆听。”
    ~
    “早、中、晚要號脉,並记录下来备查;”
    “伤口纱布保持乾燥、清洁……”
    “伤口有红肿、渗液,必须告诉我;”
    “……”
    “止痛的药汤必须控制用量……”
    “不能一直平躺,……”
    “……”
    一个时辰后,许克生终於全部讲完了,
    又去给汤瑾號脉,他才去洗漱睡觉。
    ~
    罗管家拍拍厚厚的一摞纸,问管事婆婆:
    “感觉如何?”
    管事婆婆惊嘆道:
    “老奴就是想破脑袋,也无法想的这么全面。还有很多要求老奴理解不了,却又觉得必须这么做才对。”
    罗管家嘆了口气,
    “咱也是如此感觉。”
    最后他又叮嘱道:
    “今天听到的,你们几个记住了,但是不许外传。”
    管事嬤嬤和两个侍女都表示烂在肚子里,绝不告诉別人。
    ~
    罗管家让她们退下了,忍不住翻阅起来。
    这么多细致、全面,甚至不为人知的细节,要是拿出去,世家大族还不得抢疯了。
    回头看看北面,即便是大內,也没有如此精心的护理吧?
    罗管家打了个寒颤。
    轻轻拍了拍老脸,这想法大逆不道了!
    拿出一个首饰匣子,倒出珠宝,將细则小心地放进去。
    锁上匣子,將钥匙贴身收藏,又捏了捏才放心。
    他拍了拍盒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宝贝啊!”
    这是国公府的財產了。
    ~
    皇宫。
    谨身殿灯火辉煌。
    这是朱元璋处理政务的地方。
    御书房,朱元璋捻著长须站在大西北的堪舆图前。
    烛影在帝王的脸上摇曳,胖大的身躯在地图上投下影子。
    他的食指在地图上一路划过,正是朱標北巡的路线。
    算算时间,標儿应该到了西安,和秦王见面了吧?
    兄弟俩感情一直很好,也是难得聚一次。
    只是千里迢迢,这一路標儿够累的啊!
    ~
    不远处,站著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垂手而立,壮实的身躯微弯曲。
    良久,朱元璋才回到御案后缓缓坐下。
    看著桌子上摊开的锦衣卫密奏,他只是隨手翻了翻。
    一切尽在掌控,近期没有什么需要关注的大事。
    他翻到的一页,记录了一个紈絝的不幸:
    信国公汤和的小儿子汤瑾,去棲霞山打猎被野猪所伤。
    伤势不明,暂停在留守右卫的左一百户所。
    府里请了太医院的御医周慎行,罗管家带著僕人也去了。
    朱元璋不禁摇摇头,这倒霉孩子!
    带这么多侍卫,还能被野猪拱了。
    “就地住下,说明这孩子伤的很重。”朱元璋缓缓问道,“周慎行去了之后呢?”
    周慎行擅长治疗刀伤,是死是活就看孩子的造化了。
    “陛下,周御医出城后,番子没有继续跟著。臣明日派人……”
    “不用。”朱元璋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不要再跟了。”
    知道事情发生了就足够了。
    一个紈絝,还是庶子,能上密奏都是因为他老子是信国公。
    “臣遵旨。”
    “朕记得,这孩子前几天还被弹劾过?”
    “是的,陛下!汤小公子在闹市纵马,被御史弹劾了。”
    “知道了。”
    ~
    朱元璋重新翻到开头,发现了感兴趣的內容,
    “蓝玉早晨也出城了。哦,很快又回来了。他要去哪里?”
    “据臣所了解,凉国公最近在关注一个叫许克生的兽医,看他去的方向,极有可能是去兽医所在的卫所。”
    “哦,就是太子提及的那位?”
    “是的,陛下。凉国公的一匹战马久病不愈,一直在四处求医。”
    “此子查的如何了?”朱元璋抬起头问道。
    “派去松江府的番子来信了,许克生当年生活的村子已经荒芜。部分村民在倭患中丧生,也有些在禁海后內迁。”
    “现在是什么状况?”
    “陛下,此子医术尚可,热心功名。”
    “善。”
    “陛下,上元县令没有通过他的童生试资格审核。”
    “为何?”
    “据番子回稟,是吏部验封清吏司的主事方秀清给上元县去了一封信。”
    “知道了。”
    “陛下,需要臣去警告上元县吗?”
    “不用。”朱元璋呵呵笑了,摆摆手,“如果这点小事都不能解决,不考也罢。朕不需要死读书的呆子。”
    他没有追问方主事为何为难一个兽医,作为日理万机的帝王,这些都太微不足道了。
    如果不是太子提起过,这些甚至都不会占据他宝贵的时间。
    何况锦衣卫的人手也是有限的。
    ~
    更深人静。
    虫鸣渐息。
    一轮残月爬上中天。
    许克生失眠了,明明筋疲力尽,却在锦被里辗转反侧,浑身不自在。
    最后起身换了自己的粗布被、松木醒枕,刚躺下就有了困意。
    他只能自嘲一声,
    “贱皮子!”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管事嬤嬤在轻声吩咐:
    “再来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