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燕王的家风(3/3章)
第124章 燕王的家风(3/3章)
秋日高照。
天上白云朵朵,金风吹过许克生的院子。
许克生睡醒了,走出臥房,舒了一个懒腰。
今天是八月十六號。
昨天第三场考试结束。
第三场考的是策论,会提出几个关於歷史和现实的问题,让考生分析解决。
考验的是学生解决实务的水平。
但是科举以第一场为主,以经义取士。
这一场也是陪跑的。
乡试终於画上了句號。
傍晚考完试,几乎到了半夜才轮到出宫。
回到家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天就亮了,生物钟已经形成了习惯,清晨自然醒来。
起床锻链了身体,吃了早饭才又接著睡的。
现在终於睡醒了。
身子骨还有些懒。
阿黄蜷缩在狗窝里,抬起头看看主人,似乎没有搭理它的意思,阿黄又放下脑袋,继续闭目养神。
院子里很安静。
董桂就在廊下绣,看到他出来,便抬头问道:“二郎,吃午饭吗?”
“好吧,”许克生点点头,“其实我不饿。”
“你睡的时间太长了。缓一缓就饿了。”
许克生注意到,廊下收拾的很乾净,炮製药材的器械清洗乾净,整齐地码放在一旁。
“三娘呢?”
董桂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怎么?一个上午不见,想她了?”
“呃————这个————你去做饭吧。”许克生有些挠头。
“三娘回云棲观了。”
“怎么回去了?”
“搬家!”董桂丟下这句话就去了西院。
许克生这才想起来,周三娘和自己说过,在云棲观还有不少行李,想回去一趟搬过来。
许克生急忙追著问道:“三柱这两天来了吗?”
“来了,”董桂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的老徒弟恢復的很好。”
许克生挑挑眉毛,小丫头真聪明,竟然知道我要问什么。
卫士方为了救自己,催驴子太紧,结果摔伤了左大腿。
请周三柱送去了药,还有一些礼品,估计这两天也该痊癒了。
~
谢十二带著隨从,沿著秦淮河向前走,最后停在了许克生家的门外。
看著简朴的东西跨院,谢十二想起了八月七號晚上,许克生突然失踪。
那晚的惊心动魄,至今让他有些心悸。
锦衣卫的陈同知亲自登门拜访,询问他和许克生分別时候的情景,甚至都用上了审问才用的提问技巧。
幸好自己没有鬼,才没有出什么岔子。
据父亲说,那夜家附近一直有锦衣卫在逡巡,直到子时才撤走。后来证明,那个时辰许克生已经出了詔狱。
有兄长对他和许克生交往颇有微词。
父亲不支持,也不反对。
昨天许克生考完了乡试。
今天,谢十二就来了。
因为他不得不来。
初次见面的时候,许克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点出他的隱疾。
虽然不是大问题,但是他也想和疏影一般,跑起来耐力更持久一些。
院子里很安静。
厨房刚升起一道炊烟。
谢十二的僕人大声问道:“许相公在家吗?”
~
许克生站在廊下已经看清楚了,是永平侯家的谢十二。
本以为上次差点连累了这小子,他不会和自己来往了。
没想到刚完试就来了。
许克生迎了出去,“十二公子!”
“许相公!”
两人拱手见礼。
谢十二招手让僕人送上礼物:“区区薄礼,给许相公压压惊。”
只是几匹布,许克生拱手道谢,然后收下了。
“许相公,考试一切顺利吧?”
想到一次进了监狱,一次差点被捅死,许克生点点头:“是挺顺的。”
谢十二抚掌道:“许相公这次必然桂榜有名啊!”
许克生搞不清楚他的来意,便试探道:“十二公子,进院喝一杯粗茶?”
“好,那就叨(tāo)扰了。”谢十二答应的很爽快。
许克生顿时明白了,谢十二必然有事。
这种公子哥各种挑剔、各种讲究,不会隨便进平民百姓的院子,更不会隨意进来喝茶的。
是他自己有事?
还是永平侯派他来的?
许克生先请他去东院的廊下坐定,自己则去了西院,安排董桂泡茶。
董桂低声道:“家里没有茶叶了。”
许克生挠挠头,这太巧了!
现在去买又来不及了。
“茶叶罐里掏摸一点沫子,用纱布包裹煮水,有点茶叶味儿就行。”
谢十二来是有事要谈,茶水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董桂忍不住笑了,娇声嗔道:“来的客人得罪了你?你请人家喝茶叶沫子?不打算来往了?”
不等许克生再出主意,她提议道:“奴家晒了一些桂,给你们做一壶桂熟水吧?用纱布包裹茶叶沫子,煮了之后拿出来丟掉,他也看不出来的。”
许克生一摊手:“我就是这个意思。”
董桂白了他一眼,然后推推他:“去招待客人,煮好了熟水,奴家敲敲西院廊下的木柱,你过来拿。”
不知道何时起,家里来了男客董桂就不再出面送茶水了。
都是她煮好了,敲出点动静,请许克生过去自取。
~
许克生回去陪著谢十二聊天。
两人云山雾罩,一顿掰扯。
许克生也不主动询问,他来到底是何事。
但是谢十二一直围绕著医术,估计是求医的。
终於,谢十二先忍不住了,低声问道:“许相公,初次见面你说小问题”,一剂药的事”?”
许克生恍然大悟,原来是治肾虚的:“是的,但是也需要你平常多节制。”
“这个————有时候难啊。”谢十二竟然有些为难。
许克生想起了一个词:
臭不要脸!
许克生耐心地解释道:“十二公子,水泛、火旺首要的就是养,不然靠药力只能维持一时,只能浮於表面。”
谢十二犹豫了一下,很快做出了选择:“这个,浮於表面,总比不浮要强。许相公,咱想先“浮”起来。”
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许克生自然不会將病人推出去,尤其是出手阔绰的:“那好吧!来,在下给你把个脉。”
谢十二將右手递了过去,眼睛却看到一旁的一个瓦盆:“这里的黄色药丸是治什么的?”
“给牛配种用的药,能很好地提高公牛的积极性。”许克生在认真听脉,隨口回了一句。
“促进那啥的?”谢十二惊讶地问道。
同时,他的左手圈了一个圆,竖起右手食指,比划了一个暖昧的手势。
“是的,公子。”
许克生的注意力都在脉上了,没有在意谢十二看向药丸的眼神有些炽热。
~
许克生把了脉,开了方子。
西院,董桂敲了敲柱子。
许克生起身去將水壶拎来,给谢十二倒了一碗桂熟水。
虽然是茶叶沫子,但是里面放了桂,还有紫苏。
茶杯是太子赏赐的宫廷瓷器,精致的景德镇白瓷。
谢十二很满意:“许相公,你这茶杯可以!”
桂的香味隨风飘荡。
谢十二只是浅尝了一口,便摇摇头,有些惋惜道:“这桂摘的晚了。”
???
许克生有些懵了,这也能喝出来?
没喝出水是柴禾烧的,还是炭火烧的?
“十二公子,你怎么知道摘晚了?”
许克生半信半疑,不会是个大忽悠吧?
“许相公,这桂必须是找个晴天,早晨带露水摘下来,让露水锁住了香味。还不能暴晒,而是放通风的屋里阴乾,以免阳光晒的顏色变深,影响观感————”
许克生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採摘时间,但肯定不是早晨。
因为早晨董桂要做早饭,没有时间。
许克生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公子哥的嘴巴都被养刁了,但是这么敏感却实在出乎意料。
谢十二说的头头是道,丝毫不顾及主人的感受,最后还点评了一句:“这桂的味就淡了,差了点意思。肯定是出了太阳摘的,还暴晒了。”
???
董桂在西院听的一清二楚,当即有些慍怒了。
这是哪来的败家玩意?!
奴家辛辛苦苦摘的桂,本就是给二郎喝的,你还大喇喇地挑刺?
谢十二还在继续道:“我给你说啊,苏杭一带上等的茶叶必须是二八年华的小娘子去採摘,採摘桂亦如此,小娘子在清晨穿上薄纱————”
!!!
董桂已经出离愤怒了!
还二八年华的小娘子?
哪来的紈絝,敢带坏我家二郎!
本来因为周三娘要搬来了,她的心情很鬱闷,现在直接爆发了。
哐当!
她將铜盆摔在了地上。
东院的廊下顿时鸦雀无声。
谢十二愣了,不由地看了一眼西院。
院墙挡住了视线,但是他感到了一阵杀意。
许克生若无其事地端起碗,慢慢啜饮了一口桂熟水。
谢十二咳嗽一声,大声道:“其实啊,这个————这个,许相公,你家熟水不错,我家厨子做不出来的。”
许克生听不下去了。
你拿她和你家僕人相提並论?
再说下去,董桂该拎著棍子杀出来了。
军户的女儿,彪悍著呢。
许克生急忙將方子拿起来,上面的墨汁已经干了。
“十二公子,这是我开的药方,你看看这些炮製的部分,不懂的地方隨便问。”
谢十二接过药方,隨手摺叠起来塞进袖子,大咧咧道:“家里有医士的,煎药不需要我操心。
“9
许克生只好端茶送客了:“公子晚上如何安排?”
“家里————”谢十二一拍脑袋,急忙站起身,“忘记了,要陪家里老祖宗去烧香,告辞!”
谢十二带著手下匆忙走了。
许克生送出院子,然后回到廊下收拾残局,却无意中发现瓦盆里的药丸的数量似乎不对。
兽药很苦,老鼠不会偷的。
许克生以为自己记错了,就没有在意。
~
董桂从西院过来了,抱怨道:“哪里的登徒子?”
“永平侯家的五公子。”许克生回道。
“呸!”董桂娇嗔道,“也是个坏坯子!二郎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她拽著许克生的胳膊,柔声问道:“好不好?好不好呀?”
“好!”许克生郑重地说道,“我和他绝交!”
董桂看了看他,又嘆了一口气:“算啦!奴家也就是说说,你该怎么处就怎么处吧?”
“小妹,你,你怎么了?”看她反覆的这么快,许克生有点担忧。
“清扬姑姑说,咳咳————没什么,你自己的朋友你自己决定吧。”董桂脸红了,快步去了西院,钻进了厨房。
清扬道姑说了,“悔教夫婿觅封侯”,男人一旦进入朝堂掌握了权柄,各种诱惑就来了,女人到时候会后悔的。
董桂刚才想说来著,可是转眼想到“夫婿”很不合用,只好咽了回去。
许克生挠挠头。
清扬?
“王大锤”?
她说什么了?
这廝不会是教坏了桂?
~
按照考试前朱標的令旨,许克生在八月十六日的傍晚入宫。
今晚估计要在咸阳宫住一夜。
许克生吃过午饭,和董桂閒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收拾书房。
和所有考生一样,考试结束第一件事就是清扫垃圾。
昔日视若珍宝的复习资料,全都成了看一眼都噁心的废物。
一个时辰后,书房几乎清空了一大半,瞬间清爽了很多。
到了申初,许克生沐浴更衣,穿上襴衫,”我今晚不一定回来,晚上放阿黄在院子里,閂好门。”
许克生叮嘱一番董桂,骑驴去了皇宫。
~
太阳西斜。
脸被秋风吹的有些冷了。
许克生到了东华门外,拴好驴子,准备进宫。
恰好蓝玉和一群勛贵从里面出来。
看到许克生,蓝玉捻著鬍子踱著步子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何,一群勛贵也跟著他过来了。
许克生头有些大,只能拱手给他们施礼。
蓝玉呵呵笑了:“又被刺杀了?”
勛贵们都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许克生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是依然有些尷尬,最近是有些倒霉了。
“幸好有锦衣卫的董百户在,晚生活了下来。”
蓝玉摇摇头:“你小子最近去聚宝门多烧几家香火吧,最近太不顺了。
许克生有些挠头:“晚生也是很无奈啊!”
蓝玉他们又是一阵大笑。
许克生:
”
”
这群老不羞的,多久没这么高兴了?
蓝玉指指宫门:“咸阳宫的一个內官在等你了,去吧。”
~
咸阳宫外,许克生意外看到一个穿著锦袍的小胖子在罚站。
似乎比朱允熥还小一些。
小麦色的皮肤,神情有些囂张。
在小胖子的身后,还跪著一个小內官,脸色苍白,双手伏地,身子瑟瑟发抖。
秋风已经很凉了。
这是谁家的儿子?
看他的衣服双肩上的龙,许克生大概猜到了。
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必然是燕王朱棣的儿子。
不知道是老大朱高炽,还是老二朱高煦。
许克生去公房,戴思恭今天不在。
书案上已经摆放了近期的医案,许克生坐下来仔细看了一遍。
太子近期没有出什么问题,一直在向好,虽然恢復的慢。
换了膏药之后,心悸的次数明显在减少,至今只发生了两次。
许克生沉思片刻,仔细思索了未来的康复方案,才起身去求见。
~
刚到大殿,许克生就迎面遇到朱允熥抱著一张华丽的披风出来。
许克生拱手见礼之后,低声问道:“三殿下,外面罚站的是谁?”
“四叔家的二弟。”
竟然是朱棣的二儿子汉王朱高煦,许克生记得这孩子比朱允熥小,大概十三岁。
许克生不由地心生疑惑。
朱棣还在,太子不会替他管教孩子,尤其孩子还是稚童;
老朱最护犊子,难得见到宝贝孙子,也不可能罚站;
那就是朱棣。
朱棣怎么跑到咸阳宫来管儿子?
其中必有蹊蹺!
许克生看向了朱允熥:“三殿下,他怎么了?”
朱允通低声道:“他刚才说,和文思豆腐汤比,皇爷爷的白玉珍珠翡翠汤非常难喝。”
因为凉国公的原因,朱允通对许克生也很亲近,所以故意提醒许克生注意。
这点他不像朱允炆,总是对许克生敬而远之的態度。
许克生的后背一阵发凉。
老朱的汤,是给皇室的人忆苦思甜的。
这孩子真的是童言无忌?
藩王的孩子,不至於这么蠢吧?
许克生对朱高煦知之甚少,只记得他在歷史上的结局很悲剧,被亲侄子给烤死了,儿子也被屠戮一空。
不过现在歷史已经改写了,也许未来小胖孩的结局会好一些。
不好说朱高煦未来的结局,但是许克生知道,自己目前就遇上了一道坎。
~
內官引著许克生去了书房。
和上次见面是一样,朱元璋坐在上首。
太子、朱棣分坐左右。
许克生上前给眾人一一见礼。
之后上前给太子把了脉,听了心跳,又和太子聊了近期的睡眠情况。
等他问诊结束,朱元璋问道:“太子如何?”
许克生躬身回道:“稟陛下,如果明日是晴天,晚生提议太子殿下可以出宫晨练了。”
朱元璋忍不住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好!好!”
能出宫晨练,说明太子近期的身体恢復的很可观,终於可以在清晨出去见风了。
而不是像现在,只能选择阳光最盛的中午出去转悠一圈。
朱棣自从上次质问许克生医术,被太子妃教训,已经学乖了,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听著,甚至也为太子哥哥叫好。
朱標自然喜笑顏开。
能出宫,谁喜欢整日憋在屋里。
朱棣忍不住问道:“许生,以后寒冬腊月呢?早晨也能出去吗?”
“燕王殿下,到了那时,太子殿下身体会比现在更好,不会在乎严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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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標亮出左手腕,上面还有淡淡的膏药印记:“许生,你这个改贴手腕的法子好,比贴后背要舒坦多了,也更方便。”
许克生问道:“殿下贴几次了?”
“三次了。心慌的时候就来一帖。”
“晚生提议膏药、针灸可以交叉著用,这次用膏药,下次可以用针灸。如果按摩有效,也可以加进来。”
朱標爽快地同意了:“好,你先將方子写下来交给值班御医,今晚就別值班了,回家好好歇著吧。明天上午戴院判会来,届时会看你的方子,他会和御医们商量谁来针灸,谁来按摩。”
两人討论起了病情,还商量了后续的治疗。
朱元璋听的津津有味。
朱棣虽然感觉很乏味,但是也只能装作关切的样子,认真倾听。
~
说完了病情,许克生准备告退。
朱元璋突然问道:“许生,吃过宫里的白玉珍珠翡翠汤吗?”
“稟陛下,太子赐予过晚生一次。”
“和文思豆腐汤比,如何?”
许克生心中嘆息。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这就是!
为何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不过各人的不同口味罢了!
“陛下,白玉珍珠翡翠汤產生於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年代,其中蕴含了生活的艰辛,与求生的不易。”
“而文思豆腐汤只能是盛世锦年,人们才有心思琢磨吃的更精细,其中代表的是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昇平。”
朱標立刻抚掌道:“许生说的甚是!文思豆腐汤太精致了,也只有太平时期,人才能有精力琢磨吃的如此巧妙。”
“正是陛下打下的这片江山,让百姓安定生活,国力蒸蒸日上,才有了更精致的食物。”
许克生暗暗鬆了一口气,过关了。
刚才朱允熥提醒他,他就开始琢磨对策。
太子不会关注这种话题,但是老朱、朱棣都有可能发难。
朱元璋听美了。
这话太对了!
没有咱打的江山,你们活著都困难,哪有空讲究吃喝?
朱元璋心里高兴,话也就多了:“老四,煦儿没说错,白玉珍珠翡翠汤是不如文思豆腐汤,毕竟那个时候能活著都不易了,谁还有空讲究吃。”
朱棣急忙欠身道:“父皇教育的是。”
朱標急忙示意內官:“將煦殿下带进后殿,给一碗薑汤。”
朱棣陪著笑:“太子哥哥,让他吃点苦头,对他也有好处。”
朱標笑著摆摆手:“煦儿还是个孩子,不要这么较真。”
朱棣看似悻悻地作罢了:“便宜了这个逆子!”
许克生装糊涂,当即拱手要告退。
朱標笑著对他说道:“刚才煦儿说文思豆腐汤更好吃,才被燕王给罚了。经过你这么解释,煦儿说的也竟然也是对的。”
朱棣对许克生道:“还是你是认识的更深刻。”
!!!
许克生心中很不痛快。
朱棣这话说的很客套,好人都被你们父子当了?
那我呢?
许克生冲他拱拱手,也將他夸讚了一番:“燕王殿下过誉了。殿下的严谨家风,晚生也是佩服的。”
朱元璋面无表情,捻著鬍子不说话。
朱標拿起一本奏疏翻了起来。
“还好了,孩子太小,不管是不行的。”
朱棣面无表情地回道。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主打一个装听不懂,就当你是夸咱的!
~
许克生再次拱手告退。
朱標的目光从奏疏上抬起来:“去吧,考了这么多天,精疲力竭了吧?回去好好歇著吧。”
他又从袖子拿出一叠纸:“刺杀案的节略,拿去看吧。”
许克生大喜,急忙双手接过,“谢殿下!”
朱元璋问道:“许生,考的如何?感觉到难了吗?”
许克生躬身道:“陛下,晚生题目都做了,只能是尽力了,具体如何还不敢说。”
“好,”朱元璋微微頷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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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书房,许克生回公房放下听诊器,写了综合治理心悸治理的方子,然后出了咸阳宫。
跟著內官一路向外走,许克生感觉心累。
刚才的豆腐汤问题太无厘头了。
朱高煦的说辞,姑且以为是童言无忌吧。
老朱的汤寡淡无味,正常人都知道不如文思豆腐精美、可口。
这有什么好问的?
老朱自己都吃过的。
不知道朱元璋只是隨口那么一问,还是真的心里有了罅隙。
但即使是前者,如果许克生刚才回答错误,或者不够动听,老朱肯定就真的不舒服了。
许克生再一次深刻理解,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刻刻要当心”。
別人或许羡慕他在太子身边,可是他现在只感觉累。
朱標的身体已经在一天一天见好,自己的重要性在降低。
如果这次中了举人,该琢磨如何运作一下,选个远离京城的地方。
目前。
他很中意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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