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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喜欢男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见多了,你可别因为这个就瞒着我们啊。”
    “我真的没……”
    白秀麒哭笑不得,又忍不住去偷偷打量江成路的表情。
    江成路一直微笑着,认真地倾听着每一个人的发言,似乎并没有对砗磲的话做太多的联想。看起来刚才澡堂子里的那件事,是已经被他给彻底地放下了。
    这样也好,做个纯粹的朋友也不错。
    白秀麒正想到这里,就听见乒乓台上“哎哟”一声,真正的“罪魁祸首”终于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
    李坤一睁开眼睛就喊疼,喊了一会儿又开始叫饿。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自家豪宅的柔软大床上。
    白秀麒简单地叙述了之前的情况,又问他还记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李坤张着嘴傻愣了半天,这才回忆说那天被江成路拍了一下之后,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你还记得王清枝吗?”白秀麒追问:“你的前任女友。”
    “王清枝……”李坤皱着眉头歪着嘴:“啊,你说andy是吧?我和她分手都两个多月了,干什么突然提起她?”
    “她已经死了,而且死后还对你和我恨之入骨。”白秀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快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不是对她胡言乱语过什么?”
    他这一说,就看见李坤的表情突然整个儿垮了下来。
    “秀麒,好兄弟我对不起你啊!”
    李坤忽然扑通一声在乒乓台上半跪下来,对着白秀麒双手合十。
    “上一次我同你说,和andy分手是因为我有了外遇,其实是她向我逼婚,我为了和她分手才编造出来的谎言!”
    说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寒战,又压低声音:“我编造出来的那个外遇对象……就、就是你。”
    “我靠!”
    不只是白秀麒,围观的群众都发出了义愤的声音。
    “你居然告诉她,我和你有一腿?!”白秀麒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你那么多前女友,随便找一个不行吗?就非得把我扯进来,你脑子坏了你!”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李坤苦笑着解释:“因为她说,无论我找哪一个女人,她都会把我抢过来。我一急,干脆就说其实我真爱的是个男人了,她总没办法去变性成男人吧?”
    听李坤说到这里,白秀麒也沉默了。虽然他只见过王清枝几面,但是那的确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将李坤管得死死的。记得那次见面,他和李坤商量要去赴大学的同学会,王清枝立刻凑过来问同学会有多少女生参加,有没有美女,还要求他把自己的照片拿去给同学看。
    或许在普通情侣之间这也算是一种情趣,但如果当时李坤已经对她产生了厌倦,那么这种审查无异于雪上加霜。
    话又说回来了,无论王清枝多么强势,这都不是李坤拿性取向来欺骗她的理由。
    如今的确有一些人故意隐瞒性取向,与毫不知情的对象结婚,却又忍不住在外头寻花问柳、琵琶别抱。设身处地想一想,白秀麒完全能够理解被欺骗者的心情。虽然李坤的欺骗恰恰与之相反,可后果却是殊途同归的。
    他愤愤地松开拽着李坤衣领的手:“无论怎么说,人现在已经死了,这个和你有着摘不清的关系。”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会这么想不开啊……”李坤小声嘟囔着:“她不像是这么脆弱的人啊。”
    “你还狡辩!”白秀麒气不打一处来,再度攥紧的拳头却被江成路给挡下了。
    “他说得也有一点道理。那位姑娘之所以会阴魂不散,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被辜负了的缘故。”
    他刚把话说到这里,白秀麒反问:“那个妇津神!它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江成路冲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小东家,我又要纠正你了。妖魔鬼怪,从来就不止是个‘东西’。而且,妇津神也不止是‘一个’东西。”
    妇津神,顾名思义,是掌管妇津的神明。但事实上,它们并不是神,反而是令人胆寒的鬼魂。
    ,通嫉妒的“妒”,妇,也就是妒妇的意思。
    相传在晋代有一个姓段的女子,妒忌心很重。一次,她的丈夫刘伯玉吟诵《洛神赋》,并且感叹道:“若能够娶到洛神这样的妻子,那我此生也就无憾了。”
    段氏得知之后,愤恨地说:“你为什么赞美水神而看不起我呢?凭我的姿容,难道死后就成不了水神吗?”于是她竟投水自尽,而她投水的地方就被称为“妇津”。
    这之后,段氏因为她的善妒和刚烈而如愿被封为妇津之神。
    相传,如果有美女渡过妇津,必定风浪大作,美女的衣服和妆容都会被段氏毁坏,丑女过河却总是安然无恙。有趣的是,不少女子为了面子,竟然主动毁坏自己的衣物,好证明自己也是“水神”认可的美女。
    江成路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轶闻,乐曜春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那你说现在的老公在起点看个yy小说,说一句‘如果能娶到小说里的女主角做妻子,洒家这辈子就值了’。他老婆听到了,难道还能上赶着跑去穿越不成?”
    “呵呵。”
    一直在边上默默旁听的女鬼小红忽然冷笑了一声,乐曜春“啪”地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花店的大姐大安珊德也摇着头:“用这种方式反抗,只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婚姻还是应该建立在人格独立的基础上,何苦为了对方的好恶赔上性命?你看,小红连半个字都不用说,不也一样把乐乐吃得死死的。”
    她这么一说,短暂沉默的人们顿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调戏乐曜春,最后还是江成路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还有话要说。
    “按照这个说法,妇津其实只有一个,在s省的临清市附近。但事实上我们现在说的妇津神,却并不是当年投水自尽的那个段氏。”
    这个说起来有有点复杂了――古代的时候,人们经常会在风浪汹涌的水边上修庙立祠,目的是为了祭祀水神。然而随着水神一族的逐渐衰亡,那些残存下来的享庙就易主到了水中的孤魂野鬼手中。
    而那些迟迟不愿往生投胎的,又大多是自沉于水、或被谋害的人类,他们身上所带的怨念让他们结为一体,成为了类似于妇津神一般的存在。
    说到这里,江成路终于抛出了结论:“很明显,那位王清枝姑娘已经由于某种原因不幸死亡。死后成为了妇津神的一部分,但是因为时间太短,融合得还不够完全,所以这一个月来,她或者说是妇津神一直蛰伏,并没有太明显的行动。而且你说过李坤一过黄昏力量就会变大,那是因为妇津神实际上是鬼,鬼在夜间的能力远远高过白天。”
    白秀麒追问道:“就算是这样,妇津神为什么要给我送黄水仙花?”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就有点复杂了。”江成路挠了挠脑袋:“首先妇津神是一个复合神,由很多个怨鬼构成,他本身的很多行为就是自相矛盾的。其次,李坤身上还有雄蒲苇精的寄生株。它们的互相作用,以及王清枝对于你们两人所谓恋情的怨念,很可能对李坤的大脑产生了错误的引导,让他对你产生了执着的追求。而这种强烈的负面情绪,反过来成为了雄蒲苇和妇津神的食粮。”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白秀麒和李坤。
    “而且我记得王清枝刚才说过,要让你们两个身败名裂来着,她的最终计划很可能就是让李坤的痴汉行为曝光,最终在公寓里将小东家你折磨之后杀死。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后果……”
    不用他再说下去了,白秀麒和李坤对视了一眼,彼此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秀麒斟酌了一下,又问道:“既然附在李坤身上的是妇津神,难道它也怕你那一掌,还得抓紧时间,赶在七天之内对我和李坤进行报复?”
    “是的,也怕。”
    江成路点头:“就像我刚才说的,妇津神一般只能在水域里兴风作浪。在正常情况下,它是无法离开水泽自由行动的。这极大程度上限制了妇津神的危害。可是,在一种情况下这种限制会被打破。”
    “你是说……”白秀麒奇怪自己居然猜得到江成路的意思:“妇津岸边长着蒲苇,而妇津神就附在雄蒲苇的花粉上,找到了李坤?!”
    江成路叹了一口气:“妇津神的体量是很庞大的,正确地说,过来踢馆的只是一部分的灵识。它的本体应该还在水泽里,是一个很大的祸患。随着古老的沼泽、湿地陆续被填埋,妇津神已经很少了,实在是没有想到还能在这座大城市的边缘地带发现。”
    听到这里,乐曜春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妇津神有点像东北虎啊,眼镜王蛇啊这一类的珍稀物种呢?”
    “像,但是更具有攻击性、更狡猾和危险。”江成路肯定了他的这个比喻:“而且从观赏性上来说,比老虎和蛇实在弱得多。”
    ☆、第二十二章 匣之中
    有关妇津神的对话还在继续着,一旁的白秀麒则开始寻思着这番对话中的含义――
    毒蛇猛兽虽然也伤人性命,但如今都已经成为了保育动物。如果站在田鼠和野兔的角度看,是不是应该抗议人类的这种保护行为威胁到了它们的生命?
    那么妇津神与人类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也与毒蛇和田鼠一样?而掌握或者打破物种平衡的那只手,又会是何方神圣?
    他愣了一愣,立刻开始批判自己的胡思乱想。作为一个人类,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思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可是对鬼怪明显存在着好感的江成路,是否也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他越想越紧张,干脆张嘴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江成路显然也正在思索着同样的问题。
    “妇津神的危险性很大,现在又有蒲苇成为它的助力,如果放着不管,很难说接下去还会不会发生比这更严重的事。那个王清枝姑娘对李坤的怨恨也没这么容易消除,还是应该去看看比较好。”
    “可我们不知道它究竟在什么地方。”乐曜春又插嘴:“江南地区水潭最多了,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去啊?”
    “也许可以从王清枝身上下手。”白秀麒瞪了眼缩在一旁的李坤:“她出事都一个多月了,你难道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那天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李坤急着撇清关系。
    “她的家人也没找过你?”
    “没有,她一个人住……没人找过我。”
    嘴上虽然否认着,但是李坤的表情说明了他显然有所隐瞒。终于,在白秀麒的逼迫下他彻底坦白:“好吧,我和她交往的时候用的是单独的手机号码,分手后直接剪卡了,所以一直都没有联系。”
    “渣渣,负分滚粗。”安珊德在一边冷哼。
    虽然李坤这条线算是断了,但这不代表王清枝的家人没有向警方报告过人口失踪事件。于是活儿又派到了陶川的头上,让他通过公安内部系统,查询有关的报案信息。如果能够判定王清枝最后出现的地点,想必应该可以对寻找妇津的所在有很大的帮助。
    但这就是明天白天的工作了。
    匆匆整理完烂摊子已经差不多是凌晨一点左右。李坤被安排在淘宝店里过夜,其他人各归各位,回到自己的家里休息。
    白秀麒跟着江成路回到楼上,刚才的冲击对这间小破屋子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灶台上窗框被砸破了,碎玻璃洒了一地,白秀麒刚才取出来的枕头和被子上盖了一层薄灰。
    “刚才那么一闹,澡都白洗了。”江成路一边苦笑一边往里面走:“还好你买的那些好衣服都已经收――”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看,白秀麒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墙上的那个木架子倒了,香烛供品洒了一一地,而最最重要的那个木盒,也已经底儿朝天摔在了上。
    江成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两三步跑到边跪下,双手将盒子摆正、捧起。
    白秀麒远远地看见包覆着的锦缎跌落了,露出了盒子表面的黑漆,还有镶嵌在漆面上的螺钿图案。
    他之前见过不止一个螺钿漆盒,由螺钿拼接、镶嵌出的都是中国传统的吉祥图案。可是眼前这个漆盒却大不一样――事实上这还是白秀麒第一次看见用螺钿镶嵌出的道家符文。
    漆盒上没有锁,甚至也找不到开启的地方。江成路的手轻轻抚摸着盒子的表面,像是在通过触觉寻找任何一个肉眼无法发觉的细小裂缝。白秀麒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什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想要确认一下吧?确认里面的东西有没有被摔坏。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我可以先回避一下。”
    说着,他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不用。”江成路却摇了摇头:“不用回避,你帮我关上灯。”
    虽然不知道关灯的意义何在,但是白秀麒还是照做了。重新回归黑暗的房间里一片安静,借着户外传来的微光,白秀麒隐约看见江成路将漆盒轻轻地放回到上,然后托着盒盖轻轻往上一提。
    淡淡的、冰蓝色的光亮从漆盒开启的缝隙间流泻而出,好像盒子里藏着一团小小的星云。白秀麒瞪大了眼睛,当他完全适应了这并不刺眼的光线之后,一个透明的、仿佛淡蓝色玻璃或者水晶质地的匣子出现在了漆盒内部。
    因为匣子是透明的,所以他一眼就看清楚了盒子里装着的东西。
    “这是……”他眼皮蓦地一跳:“心脏?”
    静静地放置在透明水晶匣子里的的确是一颗人类的心脏,没有萎缩,没有腐败,似乎仍旧保持着被摘离躯体那一刻的鲜活,只是不再跳动。江城路隔着匣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心脏的状况,确定它没有受到任何扰动之后才勉强恢复了镇定。
    “如你所见,这是一颗人心。”他低声解释道:“之前不让你看,是因为不想吓到你。虽然我不知道这颗心脏曾经属于谁,又是怎么样到了我的手里。但我知道,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曾经我还以为这就是我自己的心脏,但是小韦他们说我的心脏还在身体里,没有弄丢……”
    说到这里,江成路忽然觉察到身边的人安静得有点过分。
    他抬头一看,白秀麒一直凝视着匣子里的心脏,双眉微皱,并不像是简单的惊吓或者好奇。又过了五六秒钟,白秀麒终于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询问道:“我可以摸一摸这个匣子吗?就一下。”
    江成路点了点头,得到了允许的白秀麒轻轻地将手搭在了水晶匣的表面。
    当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匣子依旧放出淡淡的、柔和的冷光,匣子里的心脏也依旧是一动不动。
    然而,白秀麒却不一样了。
    浅蓝的微光照射在那张秀丽清俊的脸上,投射出浓淡不同的阴影。江成路忽然觉得白秀麒的眼睛很亮,亮到仿佛有一片星光正在生成。紧接着,他就看见那片星光从白秀麒的眼眶中流淌了下来,滑过脸颊和嘴角,落在了单上。
    “你哭了?”他愕然,“为什么?”
    “……什么?”白秀麒恍然回神,睁大了依旧带着泪光的眼眸回望着他:“你说什么?”
    江成路没有回答,他直接伸出食指在白秀麒的脸颊上勾了一记。
    “眼泪,你哭了。”
    白秀麒这才明白过来,急忙拉长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着。
    “怎么搞的?”他自己也奇怪:“我就是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好受、特别堵,好像有满肚子的委屈想要找人发泄,但又说不上究竟是为什么。”
    “……”
    江成路因为他的这番话而陷入了思索,手上却一刻没停。借着室外的亮光,他迅速盖上了漆盒,又重新包好了表层的锦缎。暂时将盒子安顿在底的书堆里。
    他身边的白秀麒好像还没有完全摆脱那种莫名其妙的悲伤,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靠墙坐着发愣;再加上他脸上泪痕未干,头发和衣服又一片凌乱,看上去倒是有一种诡异的性感。
    江城路心里默念了几句“色即是空”,接着又忍不住撩了一句“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摆这种少女姿势卖萌,要不得啊”。白秀麒果然一秒钟恢复正常,把自己的枕头给丢了过来。
    回想一下,今天过得也真够充实的。造型也该过、坟墓也扫过,甚至连小怪兽都打了,剩下来可供消磨的精力自然也就十分有限了。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按照昨晚的姿势双双躺了下来。
    白秀麒的身体的确是困得不行了,但是精神却还活跃。他主动问道:“你难道不好奇吗?这颗心脏主人的故事?”
    枕边传来江成路的回答:“好奇啊,但再怎么好奇,对着它这么多年,有什么想法都淡了。就知道应该好好守着它,算是半个本能了。”
    白秀麒静静地听着他的话,睁眼看着一团漆黑的天花板,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说出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你的爱人?她死去了,你无法忘记他,所以将她的心脏保存到现在?”
    黑暗中安静了大约有两三秒钟的时间,然后响起了一声轻笑。
    “我是啊我?全世界这么多情侣,也没见谁这么干了啊。”
    说到这里,他又忽然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白秀麒,差点将人顶到了墙壁上:“再说了,要真是我的爱人,怎么会让你有想哭的感觉?难不成还是三角恋,诶那你白天还说喜欢我来着……啧啧,这问题就复杂了。”
    “闭嘴啊江成路!”
    白天那最尴尬的一幕居然被挖出来调侃,白秀麒真是想要找个地洞跳进去。然而尴尬的同时,他又觉得有了一丝释然。
    江成路拿这件事来调侃,这或许是一种友好的暗示,又或者是一种刺激疗法――通过开玩笑的方式一点点地让自己相信,那场告白的确只是一次有关于性的胡闹,那么尴尬就自然而然地化解于无形了。
    或许这样做是正确的。
    江成路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白秀麒默默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想着如果自己是江成路的话,会作何反应。
    他还没有想清楚呢,那边江成路又在拿胳膊肘顶顶顶,差点没把他给戳到墙上去。白秀麒心下一个烦躁,忽然发狠说了一句不经大脑的话――
    “闭嘴睡觉,再烦强暴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秀麒就后悔了,而江成路也“噗”地一声笑场了。
    “不要啊英雄,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
    去他的刺激疗法,这家伙根本只是在逗自己玩儿吧!
    一贯从容冷静的白秀麒,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江成路就会忍不住地暴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干脆掀起被子蒙头盖在脸上,接下来不管江成路说些什么,都坚决地装寄居蟹不吭声了。
    ☆、第二十三章 这是什么怪物
    谢天谢地的是,由于这一整天充实的辛劳,心情平静下来之后白秀麒很快就进入了睡眠,而且睡眠的质量还算不错。
    这天后半夜,今年春末的最后一波冷空气进了城,玄井公寓里又正巧闹过“百鬼夜行”阴气有点重,裹着被子睡觉还真有点舒服。
    只是一觉醒来之后,白秀麒发现温暖的被子里又躲进了一个人――江成路的睡相还真不敢恭维,不过那张英俊的脸庞配上睡得乱糟糟的发型,看上去竟然还有一点……可爱?!
    白秀麒真是觉得自己的脑子坏掉了。他转过身去故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然后将压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搬开,坐了起来。
    江成路果然被他吵醒了,打着哈欠单手支起脑袋:“呵……早啊。”
    白秀麒点点头,跳起来穿好衣服,又皱着眉头看洗手台里那堆昨天晚上没有清理的碎玻璃渣子。
    哎,没有办法,总得有人着手清理吧。
    想到这里,他卷起袖子就准备去捡玻璃渣子,这时候还躺在上的江成路忽然跳了起来。
    “你别动你别动。”他来拦白秀麒的手:“放着我有办法。”
    说着,他就趿上拖鞋,穿着背心裤衩出了门,上楼梯到了三楼。过一会儿又原路返回,手里头还抱着一大坨扁扁肉肉、活像是融化了的大块干酪的淡黄色团块,上头也缠满了红线。
    白秀麒看见江成路把那团东西丢在水池里,接着就一屁股坐回到了边上。
    他正想要问接下来怎么办,就听见水池子里一阵碎玻璃碾压的吱嘎声,紧接着一段段茶杯大小的嫩黄色团块从水池子里爬了出来,有些在灶台上打转,有的跌在了地板上,还有一些甚至钻进了一旁的漱口杯和毛巾架上……就在白秀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江成路又在地上铺开了一大张报纸。
    只见那些个小小的黄团又一点点地往报纸上移动过去,重新聚成了一大团。江成路重新将它抱起,白秀麒这才发现原来散步在各处的玻璃渣子已经全部被黄团团收集到了报纸上。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你猜。”江成路将黄团团重新用红绳捆扎起来,好整以暇地反问。
    “……”
    在做出回答之前,白秀麒伸手摸了摸那黄团团的表面,硬邦邦的,却很滑腻。
    “灵芝?”他猜想着既然能够成精,多半应该是什么稀罕东西:“要不就是传说中的太岁?”
    “怎么可能!你听说过这两种东西能够清除玻璃渣吗?”江成路夸张地摇着头:“再猜再猜。”
    白秀麒原本不想陪他玩猜谜游戏,但是心里头又确实有些好奇,于是耐着性子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感觉摸过那东西的手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肥皂?”
    他说出了这个连自己都不太确定的答案,接着竟然得到了江成路的首肯。
    “对喽,肥皂粘玻璃渣子本事最好了,也亏得我们有一位肥皂大仙,不然就得浪费好几卷胶带纸了。”
    白秀麒愕然:“蒲苇能成精我勉强也就信了,可你现在说连肥皂都能……”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捂住嘴肩膀抖个不停。
    可江成路反而板起脸来:“严肃点,谁说肥皂不能成精了?你知道不知道,西方古代的肥皂里含有动物性油脂,那些动物的灵魂就一直留在肥皂里,百年之后修炼成精,再和其他的肥皂里的灵魂互相融合,然后就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感情这一大团还是外国货?”白秀麒哑然失笑:“外国的肥皂也能成中国的妖怪?”
    “它是在清朝末期,随着传教士的海船来华的。估计混在海船上的时候在货场里如鱼得水,下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尊容了。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
    白秀麒知道自己在这方面道行还浅,也就不再纠结,反倒找起了江成路手上红线的麻烦。
    “就算是块肥皂,你拜托人家做事,完了还把人家绑起来,什么道理啊你?”
    江成路露出了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这也是在帮助它修行。就和达摩面壁似的,当这些妖怪被红线绑住之后,就会进入蛰伏状态,在自己修炼出的壶天里修行、生活。”
    “修炼出的壶天,那是什么东西?”
    “你闭上眼睛。”江成路忽然要求道:“闭上眼睛然后想象自己待在一个全然不同的空间里。那是什么样子的?”
    白秀麒愣了愣,但还是照做。过了一会儿回答道:“一大片草地,远处有几个水塘。风很大,吹得草原簌簌作响。”
    “挺朴素的嘛。”
    江成路笑了一声,继续说下去:“你刚才想象中的就是一种壶天,只不过因为你没有修为,所以这种壶天极不稳定,几乎只存在于一念之间。有修为的人,不仅能够让壶天稳定地出现,还能够逐步扩大壶天的范围、里面的地形地貌以及物产,一些顶级的神仙还能够将壶天化为实体――或者说,我们这个世界,从某种角度来说正是他们的壶天。”
    白秀麒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有壶天吗?”
    “我啊,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只有这座玄井公寓。”江成路笑道。
    等他们差不多收拾好屋子、洗漱完毕,楼下的李坤也睡醒了。三个人潦草地吃过早饭,已经到了早上九点左右。饭后李坤不情不愿地被派去洗了碗,江成路正在计算着房屋维修的费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陶川打来的,说查到了王清枝家人的报案记录,根据购票记录和公共场所的监控探头显示,王清枝在失踪之前购买了一张前往本省a市的长途客车票,而最后消失在这个城市西部的湿地公园里。
    没有人知道她接下来去了什么地方,这个湿地公园里地形复杂,有很多悬崖、深潭和沼泽,人就算是掉进去也很难发现。前一阵子就有驴友脱队落单,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王清枝去这里是干什么,是散心还是真的准备自杀?”白秀麒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可能……都不是。”一旁的李坤扭扭捏捏地开口了,“她,应该是去埋伏我的。”
    众所周知,李坤是个富二代。他家主要从事的是房地产生意,但也开酒店,比如开在湿地公园里的那个度假酒店。
    当李坤还和王清枝要好的时候,他曾经带着她到过那家酒店。作为酒店的少东家,他在那里的顶楼有自己专属的房间,每年的四五月份,湿地公园里都会举办垂钓节,那时包括李坤在内的很多李家人都会入住酒店――这事儿李坤自己嘴贱曾经和王清枝提起过。
    推算起来,王清枝失踪的时间正好是钓鱼节前夕,来这里守株待兔等候李坤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别处不找,偏偏选在这个僻静的地方,其动机也非常可疑。
    “我勒个去啊,她是准备在那儿找我算账的啊。”李坤后知后觉,脊背发凉。
    但如果这个属实,那至少说明了王清枝一开始并非有意寻死。而是因为某种突发状况而失去了生命,而在她死后,李坤入住湿地公园的度假酒店,就是那个时候被飞过来的雄蒲苇附了身。
    江成路表示这种情况下,解决起来的难度会小很多,无论如何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到找到她的尸体再说。
    事不宜迟,必须立刻动身,前往湿地公园。
    “我和李坤去就行了,你留在这里。”江成路看着白秀麒。
    白秀麒却摇头:“这事和我有关,在保证不给你惹事的前提下,我保留我的知情权,以及与你们并肩作战的权利。”
    这事儿原本是因李坤而起,路上交通食宿等的事儿当然交给李坤办理了。不仅如此,在白秀麒的“建议”下,他还允诺要给出一笔钱作为玄井公寓的维修基金。十一点左右,一辆奔驰商务车停靠在了公寓的大门外面,但是李坤并没有打算让驾驶员跟了去。
    “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他解释:“到了酒店就说你们是我朋友来度假的就行,司机不能带,他们的耳朵可比兔子还灵。”
    于是问题就出来了――从这里到a市有大约6个小时的车程,全程八成以上是高速。李坤这个绣花枕头说自己最多只吃得消连续开3个小时,剩下的要人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