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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麒表示不介意帮忙开车,唯一的问题是自己还没有驾驶证,也不知道刹车和油门谁左谁右。
“成。”江成路点了点头:“我来开,六个小时小意思。”
“怎么你会开车?”
“怎么不会了?哥可是堂堂a照,走一个?”
说着三个人就上了车。一开始倒是李坤开的车,可是这才开下绕城高速到了第一个休息站,他就嚷着眼睛疼停下来休息。大家顺势下去买了点补给品,再启程的时候已经是江成路开车,白秀麒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了。
江成路开车的技术倒还真不赖,车品也不错,更从不乱按喇叭、随意变线。白秀麒忍不住好奇,问他什么时候学的车。得到的回答却是一个含糊的“很久很久以前”,而学车的目的则是为了应付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为了尽可能地争取在白天和那些鬼怪打交道,所以我赶路一般都是在夜里。不过夜晚的高速公路上也能看见不少奇闻。”
接着,江成路就开始说起了故事。首先是突如其来的大雾,接着是行走在高速公路上的二战日本兵,然后是从后备箱里传来的敲击声,以及雨刮器忽然变成了小孩的手……
他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地说着,偶尔累了停下来喝口水,白秀麒则担负起了听故事的重任,并且顺手递上矿泉水瓶的工作。
☆、第二十四章 瞎了李坤的狗眼
就这样过了三个小时,行程终于过半。午后金色的阳光烘得车厢里暖意融融,连带着白秀麒也昏昏欲睡起来。
可是他不敢睡,生怕自己的倦意会传染给江成路,万一司机打起盹来,出了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他就努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路牌,强迫自己看清楚远处高炮上的广告内容。
可惜即便如此,倦意还是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就在白秀麒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提议在下一个休息站停靠,洗把脸的时候,就听见江成路轻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鱼是没有眼皮的,它们没有办法眨眼,所以鱼连睡觉的时候都睁着眼睛。见过鱼睡觉的样子吗?”
还能有什么样子?和醒着的时候一个样呗。
白秀麒暗暗腹诽,接着回答:“没见过睡着的,死了的倒是见过很多,死鱼眼。”
“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江成路呵呵一笑,开始了倒数:“等着哈,我数十下,十、九、八……”
白秀麒还以为他要变什么戏法,还真的屏息等待。忽然就看见前方出现了黑黢黢的一个隧道口,在倒数计时结束的同时将车辆吞入了口中。
“……”
白秀麒刚想要问江城路这是什么意思,就看见江城路把车顶灯给打开了,前挡风玻璃上顿时映出了他自己的脸――苍白、困倦,却还是勉强地瞪大了双眼,愣愣地注视着前方。
“看见了吧?”耳边传来江成路的声音:“累了就去休息,我没事的。”
这家伙,倒还挺体贴的。
白秀麒真想要感叹,就听见江城路又补充了一句。
“你可别小看哥,哥可是半夜三更开过灵车的人。六个小时啊,满满一车的乘客没一个会说话的,哥不也好端端地开到了目的地吗?”
灵车,六个小时?您这是打哪儿来,又要开到哪儿去啊?
白秀麒忍不住又腹诽了一次,接着就要求他说说这灵车的故事。
“成。”江成路点了点头,又伸手去关闭顶灯。
就在灯光熄灭的一刹那,白秀麒的脸从前挡风玻璃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瞪大了带着血丝的眼珠,表情扭曲狰狞。
“!!”
那张脸距离白秀麒不过几十厘米,吓得他腾地一下差点从副驾驶座上站了起来。
“喔喔,小心,小心!”江成路伸手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看见没有?!”白秀麒问他:“挡风玻璃上刚才有张脸!”
江城路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后排的李坤也发出了哀叫声。白秀麒悚然回头,发现后排的车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冷得结了霜。
雪白的冰晶上,一个个人类的掌印正在形成,就好像是有人正用力敲打着车窗想要进来。
“……江成路!!”
白秀麒也是吓得无所适从,唯一能够做的似乎只有扭头求援。
江成路倒是显得非常镇定,一边说着“好的好的”,一边加大了油门,又过了几十秒钟车辆就开出了隧道。
就在重现光明的一瞬间,白秀麒发现后窗上的霜雪和手印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仿佛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别紧张,刚才那个是正常现象。”江成路给他们两个压惊:“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上鬼。鬼故事也是同理,我刚才说了那么多的鬼故事,不遇到一两个鬼也说不过去吧?”
“鬼才信!”
“哈哈。不逗你们了。”
见白秀麒恢复了正常状态,江成路笑了笑,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刚刚过去的那段隧道终年不见天日,里面又因为年久失修而出现了局部渗水的问题,阴气积聚。有些八字轻的人在隧道内死亡后,灵魂会被困在隧道里无法超生,于是它们就在隧道里不断徘徊,处于一种“鬼打墙”的迷惘状态。
听起来实在有点可怜啊。
白秀麒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些人的惶恐与无助,询问江城路能不能帮一帮它们。
“能帮,但是这一类的地缚灵自古有之、而且为数不少,并不是依靠一时心软就能够解救得过来的。你看,地藏王说过‘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只是个菩萨。”
说到这里,为了避免打击白秀麒的积极性,江成路还是给了他一个勉强能够接受的安慰:
“这些地缚灵就好像被关进迷宫中的蚂蚁,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在误打误撞,不过成功撞出去的几率不小的。尤其是当它们成功地惊吓到像你和李坤这样的凡人,就会吸收一丁点儿你们的阳气。虽然你们不会有明显的感觉,但是积少成多,对于它们还是很有好处的。”
“也就是说,地缚灵吓人是为了吸收人类的阳气?”白秀麒若有所思:“话又说回来了,这地缚灵这么猛,路过隧道的司机难道不会害怕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闹鬼的消息?”
“那是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得见。”
江成路腾出一只手来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天生能够看得见鬼的人,在社会总人口中所占的比例是百万分之一。而全国共有142个百万人口级城市,其中6个是千万级人口,但是其中的通灵者依旧是屈指可数。”
听他说到这里,白秀麒基本上也猜到了――他自己和李坤都不是天生的通灵者,撞鬼另有原因。
果然,他就听见江城路接着说了下去――
“撞鬼撞鬼,撞这个字其实很有意思。你想一想啊,如果有一样东西你天天都能看得见,你还能用撞来形容吗?每天上学的学生,会说自己在教室里撞见老师吗?所以说啊,这个撞鬼,就是针对那些一辈子都没见过鬼的人,忽然因为某种原因而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这个,才叫撞鬼。”
说到这里江城路停顿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看着白秀麒:“水。”
白秀麒白了他一眼,抓起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就往他嘴里塞。
“少卖关子,快点说!”
江成路又是喝水又想笑,结果一口气没喘过来全喷在方向盘上。只好靠边停在硬路肩的停车带上,和白秀麒两个人抓起纸巾一通猛擦。
只不过江成路擦的是方向盘和仪表板,而白秀麒擦的是江成路身上那件新买的t恤衫。
“瞎了我的狗眼……”后排被遗忘了很久的李坤默默的捂住了眼睛。
水渍很快就被简单地擦干了,在白秀麒的催促之下,江成路这才找回了刚才的话题。
“撞鬼的办法有很多种,这里也就不嗦了。我要说的是,昨天晚上公寓遭到冲击,不少东西被放出来,你们身上都沾了不少阴气,体质被暂时改变。当然看见鬼只是一种极端现象,更常见的还可能会有感冒、发烧等小毛小病。”
不仅如此,玄井公寓周边一带,最近也很可能会发生一连串的怪事,那是因为可能会有游荡的鬼怪被同伴的气息吸引过来。不过这种效应会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彻底消除,不用太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白秀麒皱着眉头嘀咕:“万一被我撞上了怎么办?”
江成路笑着向他许诺:“放心,这不还有我吗?你忘了我在你爷爷坟前说的话啦?”
“我说,天已经不早啦。有什么话留着回家自己说去,能不能快点开车啦?!”李坤忍不住又一次发出了哀嚎,可惜并没有得到当事者的同情。
“你急,你来开!”白秀麒扭头对着他龇牙。
这一通折腾,好歹是把所有人的瞌睡虫都打跑了。在下一个休息站补充了点水和食物,他们啃着干粮重新上路,终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驶入了湿地公园的正门。
由于园内地形复杂,李坤从重新接过方向盘,选了条小路。
透过车窗往外看,不到一米的距离之外就是茂盛的水杉树林,树下丛生着大片的二月兰和三叶草。
更远些的地方,更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和灌木层层叠叠、互相掩映。恐怕就算是中午,树林底层的光线也会是非常昏暗的。
白秀麒准备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可打开车窗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树林里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并且大有朝着这边蔓延过来的趋势。
“阴暗、潮湿,这里的条件很适合阴气的滋长。”他现学现卖地分析起来:“话说这个森林里应该死过很多野兔、松鼠之类的动物吧,那么世界上会不会也有动物的鬼魂?”
“有,但是也没有。”
江城路的回答很玄妙:“正所谓六道轮回,既然人和动物之间能够轮回转世,那么按照道理来说,动物也是有魂魄的。但是人类有三魂七魄,动物却往往没有那么多,高级点的能有个两魂一魄,低等点的比如西瓜虫,一般只有一魄。它们的鬼魂力量相对较弱,更不容易被人所觉察。”
“这说不通啊。”李坤在驾驶座上插嘴了:“魂魄数目对不上号,能投胎吗?”
“就是这个问题。”江成路点了点头:“所以说,人与动物之间的轮回转身,并不是一一对应的。一个人可以同时投胎成为多种动物。而只有当这些动物的寿命全部终结,所有的魂魄重新聚拢起来,才能重新投胎成为人类。”
“那么植物呢?”白秀麒又问:“还有,像砗磲那样的,算不算是动物?”
“首先,砗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动物,像他这种灵兽,也是具有三魂六魄的。然后是关于植物的问题,首先可以肯定植物并没有魂魄,但这并不妨碍它们修炼飞升。当然,这对它们而言,比人类或者动物都要困难许多……”
说到这里,江成路并没有继续下去。
“这就说起来就话长了。总之没有魂魄这件事,使得植物精怪的行事方法更谨慎,因为只要小小的一步行差踏错,它们的下场就是灰飞烟……”
“灭”字还没出口,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商务车猛地停了下来。
“我擦!”李坤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粗口。
就在他前方不到两米的车前方,阴暗的车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第二十五章 苇露滴渔舟
暮色四合的阴暗林道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凭空出现。奔驰商务车一个急刹在他面前停下,几个人就这样透过窗玻璃大眼瞪着小眼。
窜出来的是一个容貌英俊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打扮得像是一个慢跑者。白秀麒正想着他是不是跑出来锻炼的,就看见那人走过来敲了敲车窗门。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江成路就从后头伸手过来帮他把车窗给打开了。
“你们好。”那个青年笑着打招呼:“来了啊。”
……这是什么情况,原来是认识的?
白秀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身旁的李坤,可李坤也是一脸的状况外,真正做出回应的人却是江成路。
“来了。”他点了点头:“路上有点堵,看起来还是得晚上行动。”
“白天和晚上没什么区别的。”那个青年回答:“庙在山洞里,白天也见不了光。”
见他们两个一副熟人的口吻,白秀麒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认识?”
“应该说,我们大家都认识他。”江成路纠正了他的话,又指着窗外的青年:“就是这位给你送的黄水仙花。”
他这一说,那个青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抱歉哈,不是有意要给你造成困扰的。我也是被老神给控制了,不得已而为之。”
这就是那个雄蒲苇精?!
白秀麒愕然,而李坤的反应更加强烈,他立刻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再次吸入蒲黄。
见他如此胆战心惊,雄蒲苇精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急忙解释:“没有关系的,我不会再对你们做什么了。那些事都是老神逼迫我干的,请不要把我当做那种十恶不赦的恶徒。”
江成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又让蒲苇精跟在车辆后面,先回到酒店再说。于是车辆再度发动,朝着湿地更深处开去。
“他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白秀麒问江成路:“你又是怎么认出他的?”
“很简单啊,他认识李坤,而且是个蒲苇精,除了给你送花的那位还能有谁?”
正说到这里,车辆又拐了个打弯,绕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前方忽然有光亮透过来了。
根据李坤的介绍,这整一大片的湿地公园建立在一个巨大的死火山口上。林区沼泽密布,中心地带还有地热资源,而酒店就在地热点最密集的地方。
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七点左右,先是黑暗的道路上有了低矮的路灯,一串细小的白色光点如机场跑道一般将他们引领向灯火璀璨的度假酒店。
五月底六月初,钓鱼节刚过,目前还算是酒店的淡季,因此停车场里也没有什么车辆。他们下了车,就已经有大堂经理跑出来迎接了。
为了出入隐蔽方便,他们没有入住李坤的那间屋顶套房,而是在一楼的后门附近选择了一间标准间。带路的大堂经理被李坤打发走之后,洗手间里的灯光晃动了一下,刚才那个雄蒲苇精就走了出来。
雄蒲苇精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露舟,取得是唐诗“遥思洞,苇露滴渔舟”之意。他说自己出生于明朝,修炼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一直以来都是安分守己,但凡种在别人身上的寄生株,长则一月、短则一旬就会自动枯萎,以确保不会对人类产生影响。
而这种平稳的现状,大约是从八十多年前开始改变的。
当年,这里附近一带是有村庄的。主要以砍柴、捕猎维生,也在附近的水泽里捕捉一些淡水鱼类。林间沼泽诡秘,河流时常改变方向,因此就算是村里人也难免会行差踏错,后果往往不堪设想,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正因为这样,所以村民在最大最深的那个沼泽前面建了一座水神庙,求神祷告,将贵重的器物和食品丢进庙宇前面的沼泽中。没想到果真应验,虽然一年之中还是会淹死几个人,但是尸首总归是找得到的。
“这个水神就是妇津神?”李坤抢着问。
露舟摇了摇头:“那是真正的水神。我曾经有幸见过几次,它是一条头上长了独角的白蛇,换句话说,是蛟龙。”
“龙?”白秀麒也瞪大了眼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
“不止有过,而且曾经还很多呢。”
回答他的人是江成路:“以前但凡像模像样一点的河流、湖泊里头都是有龙住着的。只不过现在越来越少,几乎没有了。”
说到这里他扭头去问露舟:“那条白蛟后来怎么样了?”
“应该是死了。”露舟叹了口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变得越来越衰弱,最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打那以后,沼泽又开始吞噬村民,而别有用心的人也开始在沼泽里谋财害命,那些心有不甘的尸体留在沼泽里,慢慢地就成了老神。”
露舟口里的“老神”,也就是妇津神,正是那些淤陷在沼泽里怨魂所凝成的。白蛟死后,它们就占据了享庙所在的山洞修炼。并且胁迫了蒲苇精为它卖命。
“一开始,老神只是让我帮它向凶手或者凶手的后人复仇。可是随着村庄的消失,在沼泽地里死去的人越来越少,老神为了增进修为开始了主动杀人。而那个叫王清枝的女人,也是被老神诱杀的。”
在露舟的回忆里,王清枝的出现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天傍晚,她一个人来到沼泽地里,手里还拿着一个仪器,仿佛在记录着什么。隔着很远的距离,露舟就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散发出的强烈戾气,而对于老神而言,这无疑是最诱人的体香。
王清枝就像是一只误入蛛网的蝴蝶,很快消失在了幽暗的沼泽中,一个新的魂魄为老神带来了新的生命力,同时也给露舟带来了一个新的任务。
“老神说,王清枝之所以会到沼泽里来,是为了探查路线,伺机报复李坤。在得知李坤的身份与地位之后,老神认为可以通过控制李坤,间接控制那间度假酒店,从而为自己提供稳定的‘食物来源’。而融合后的王清枝也因为怨恨,而提出了要杀死李坤以及白秀麒的要求。”
“唉呀妈呀!”
李坤哀叫起来:“敢情她原来是准备把我推进沼泽里去啊?!”
没有人理会他此刻的感受,白秀麒继续追问露舟:“你一直在帮助老神,做它的帮凶。现在又反过来告诉我们这些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露舟显然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垂下眼皮轻轻一笑。
“虽然这世间的草木、动物与人类彼此有别,但若想要谋求逍遥长生,却又都是殊途同归的。可正所谓草木本无心,我们与你们人类不同,一魂一魄都是修行得来,精华所凝。因此人类修炼只需百年,飞禽走兽三百年,我们这种草木则需要五百年才能小有所成。如今正是我准备渡劫的时候。如果渡劫成功,就可以获得一魄,脱离蒲苇的本体自由来去……”
说到这里,白秀麒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的意思是,老神会阻止你渡劫,将你继续留在身边继续使唤。所以你必须在渡劫之前将它除去?”
“没错。”露舟很坦率地点了点头:“它妨碍到我的飞升。”
江成路又问:“那你能够帮助我们一点什么?”
“很简单,也很有限。”
露舟指了指窗外:“沼泽林地很大,老神藏身的山洞又远在开发的区域之外。我能把你们安全地带到那里,并且保证藏匿你们的行踪,直到山洞的前面。”
蒲苇精的陈述结束了,现在到小组讨论的时间。留下露舟一个人在洗手间里继续面壁,对于是否应该信任他的话,三个人分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吃过露舟的苦头的李坤表示这一定是个阴谋,蒲苇精一定是老神派来的,这个家伙的半句话都不能相信。
而江成路则显示了他一贯的乐观,以及对于妖怪的好感。
他说渡劫对于一个妖怪而言,是一等一的人生大事。绝对不会随意透露时间与地点告诉别人知道以免搅局。如今他看得出露舟的确已经具备了渡劫的资质,这就等于一只动物四脚朝天将自己最柔软的腹部展示给了他们,没有理由不回报以同样的信任。
最后,决定权还是交到了白秀麒的手中。
在两双眼睛无比认真的注视下,白秀麒忽然觉得双肩无比沉重。不过他很庆幸自己并没有选择困难症,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内心偏向了哪一边。
“我相信阿江。”
他发现这似乎还是自己第一次这样称呼江成路,像个朋友,有点亲切又有点失落,还有一点点的释然。
“……好。”江成路也回望着他的眼睛,面带笑意:“我不会辜负你的这份期待的。”
做出决定之后,剩下的就是出发之前的准备工作了。由于担心王清枝的怨念过于强大,李坤并没有参与这次的“远征”。但他还是慷慨地发挥了物资供给的强大作用――出入树林和沼泽地可不是普通的郊游活动。所幸酒店里常备有各种应急和户外用品。从基础的手电筒、避蚊水、防水鞋套,到抗蛇毒血清和防沼气的面具一应俱全。
然而江成路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用这么麻烦。
“我一样都不用,小东家如果你一定要跟来,只要记得把衣服给裹好了,别叫虫子咬着,水泡着,冷风吹着就好了。”
“你不担心我扯你后腿?”白秀麒问。
“不怕,对付一群水鬼而已,我还有余力护你周全。”
江成路露齿一笑,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坤已经捂着眼睛,也躲进了洗手间里。
☆、第二十六章 尸泥
在一番挑挑拣拣之后,白秀麒套上了防水防滑、同时也能够有效隔绝蚊叮虫咬和蚂蝗攻击的鞋套。又戴上一支手电筒、一把防身用的折刀和一个小巧的gps定位仪。
相比之下,江成路则轻装简从,什么都没有带,大大咧咧的好像只是去自家的后院挖颗土豆。
留下了李坤殿后,他们跟着露舟从酒店的后门悄悄离开,一头扎进了沼泽林地无边的黑暗之中。
湿地公园的幅员辽阔,几乎涵盖了火山口的全部范围。但是其中只有不到45的区域得到开发,铺设了安全的人工游步道或者栈道。剩下的全都是大片大片原始沼泽和林地。
浮在地表上的河流,会随着每一场大雨的到来而改变航道。低矮的灌木草丛和大片的水生植物连接在一起,让人不知不觉地走进水中。
然而,最可怕的还要数那些沼泽地。
它们的表面上板结着一层几厘米厚的干泥,结成看起来坚固的“泥壳”,一旦表面压力过大,“泥壳”就会裂开,从地底喷涌出的泥浆和沼气将瞬间吞噬所有生命。
不过目前来说,这一切都还不是白秀麒和江成路最大的威胁。
已开发的安全地带与原生态沼泽之间有铁丝网作为隔断。步行二十分钟之后,他们穿过了一处没有上锁的铁门,正式进入了危机四伏的沼泽地。
露舟是一个老练的向导。也许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也曾经这样引诱过不少人一步一步走向危机四伏的沼泽地。
不过今天这一次,他似乎不敢耍什么花招。
虽然对露舟表示了信任,但是江成路也并非全无戒备――他走在白秀麒与露舟的中间,不仅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每走一步也倍加谨慎,以确保脚下并非沼泽。
事实证明,露舟带他们走得的确是一条安全的道路,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树林里穿来穿去,鲜少接近水边。
今夜是满月,银色的月光从头顶高处的树叶之间投射下来,在地面上筛出一个个诡秘的印记。
耳边是虫豸的鸣唱、蛙叫和偶尔几声夜枭的咕咕声。鼻子隐约嗅见水草的腥味,一点点腐殖质的臭味,还有就是草木的清香和无名野花的气味……
白秀麒觉得自己好像行走在梦里。
“快要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露舟回过头来:“再往面走就是老神的巢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有些话必须要在这里说清楚,剩下的路你们一句话都不能再说了。”
白秀麒和江成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就听露舟开始了说明。
从这里开始一路都是下坡,沿着林子外头的小河边走,下游是一大片水泽。水边上有个小山洞,因为早年有过塌方,所以是前窄后宽的葫芦形状。老神的真身就藏在里面,十分隐蔽,想要除掉它就必须进入洞穴里。
但这还不是当前的首要任务。
“等你们走到水潭边上,记得第一件事就是做好伪装。”
说到这里露舟俯身挖起一点潮湿的泥土:“水泽里的泥土带有尸气。用它盖住你的双肩和头顶,这样老神就不会发现你们的气息。”
尸气的泥土?!
老实说,光听见这个名词白秀麒就觉得一阵头皮发凉。可现在是他自己主动要求跑到这里来的,打退堂鼓未免也太说不过去。所以他还是一脸镇定地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接着露舟又取出了两个香囊分别交到了二人手上。
“为了以防万一,这是我的蒲黄,有很好的止血与收摄伤口效果。希望你们用不到。”
白秀麒从江成路那里听说过这种蒲黄的珍贵,当下就觉得有点烫手。
倒是露舟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对你们人类来说可能珍贵,但我一个蒲苇精,蒲黄多的时候抖都抖不掉,染得到处都是,给你们一点自然无妨。”
所以就是像头皮屑那样的存在吗?白秀麒又仔细想了想蒲黄究竟是蒲苇的哪一部分,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他收下了东西,低声道谢,接着又问露舟,老神的山洞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露舟抱歉地摇了摇头:“那个山洞实在太阴森了,我从来没有进去过,你们自己千万小心。”
按照江成路的说法,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是凌晨一二点之间。事不宜迟,与露舟告别之后,两个人立刻沿着小河往下游走去。
正如露舟所说,地势开始了迅速下降。很快,前方出现了一道两三米高的断崖,并不丰沛的河水从高处,破碎的水声反倒衬得四周围萧杀静谧。
白秀麒跟着江成路寻到了一处荒坡,两个人蹑手蹑脚地顺坡而下,脚踩枯叶的声音被流水完美地掩盖住了。
当脚下重新恢复平坦之后,白秀麒发现不远处的小树林外头光线明亮。又往那边走了两步,他们立刻意识到是看见了月亮在水面上的反光。
露舟所说的那一大片水泽,就静静地横亘在前方。
水面四周围几乎被茂盛的蒲苇所笼罩着,东面有一丛蒲苇显得格外高大,修长的叶片在月光下舒展着,好像落了一层银霜。
看起来,那应该就是露舟的本体了。
他们没有浪费时间,远观了几眼之后就开始朝着水泽的方向继续前进。走到了水边上,蒲苇俨然成为了他们藏身的最佳屏障。
接下来的头等大事就是作伪装。
江成路已经毫不在乎地掬起一捧河泥往自己身上涂抹开了,白秀麒则显得有些犹豫,先是用手指头沾了一点,放在鼻子边上嗅闻,好在并没有闻见什么尸体的气味。
一旁,江成路已经爽快地涂抹完毕,只是可惜了他身上的新衣服和新做的发型。怕他催促,白秀麒也是一咬牙,抓起一捧淤泥就要往头上按,可这一次他的手指刚刚从淤泥里拔出来就觉得不对劲了。
泥土里有什么东西被他抓了起来,好像拔起了一条长长的根须。白秀麒心里咯噔一下,再借着月光定睛一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条烂得只剩下一半的小蛇,一半是干瘪的皮囊一半是森森白骨,就这样夹在他手里的淤泥中间。
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冷战,连撒手都忘记了,张口就要干呕。
还是江成路眼疾手快,一个转身捂住了他的嘴,又飞快地往他身上头上抹泥巴。等到感觉白秀麒不再打寒战了,这才重新将人放开。
“……”
白秀麒的心还在突突直跳,但是惊悚已经过去,理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