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汝南城的溃军
第1017章 汝南城的溃军
“快,这边走,”
“都走快一些,莫要被贼军斥候盯上。”
通往汝南城官道上,
竟有一股残兵,飞速朝南奔来,一路上不走官道,只走小路,人数不多,但也不少,足有千余人,
就在这群人摸着小路奔走的时候,早有洛云侯大军斥候营的人盯上了,
“跟过去看看,是哪里来的溃兵?”
“是,校尉,弟兄们,围过去,”
手下的营头官兵,立刻一夹马腹,就骑马追了上去,只有那群溃兵,还毫不知情的往回赶,也就在这个时候,先行的几人,察觉不对,立刻蹲下身子,
“有骑兵,赶紧蹲下,快,”
随着领头偏将一声令下,身后的千余溃兵,立刻抽出兵刃,结阵在侧,人人脸上闪着恐惧之色,如今早已经没有披甲,只有手上利刃,若是遇上白莲教的人,几乎毫无悬念,他们就逃不了的,
似乎抱了必死决心,副将肖林抽出长刀,脸色坚定的看着前面官道上,出现的一道道黑影,
就在此时,
地面震动的响声传来,见到那些黑影越来越近,定睛一看,是骑兵,而且有朝廷的兵甲,难道是朝廷兵马,可此地是钦州地界,哪里来的朝廷兵马,就在疑惑之际,身后有校尉喊了一声,
“将军,是朝廷骑兵,应该是斥候营,”
这一嗓子,让整个队伍出现躁动,肖林赶紧按下手,道;
“不要掉以轻心,白莲教缴获那么多朝廷兵甲,凑出来这些,易如反掌,小心行事,”
一句话,又让整个队伍沉默下来,是啊,白莲教那些人所用披甲,哪个不是朝廷送出去的,眼见着骑兵越来越近,众人握着兵刃的手里,微微出了细汗,不敢出声,
眼见着骑兵到了近前,正待出手的时候,却见来者一拉缰绳,问道;
“尔等是何人所部,”
副将心头一喜,是朝廷的人,几乎是喜极而泣,
“我等是汝南城段将军麾下,汝南城破,残余守军四散而逃,我等是从南城门溃散逃出,如今躲在各处庄子当中,不知弟兄们,为何从南边而来,钦州不是被白莲教夺去了吗。”
虽然欣喜,但也未能松懈,还是问清为好,
几位斥候,脸上疑惑,汝南城的溃兵,如今过了那么多日子,竟然会有人在此游荡,是有些蹊跷,但好在这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白莲教的人,
“钦州城的贼军早已经被侯爷吓得北撤,如今整个京南,已经没有贼人了,”
话说的轻巧,震得眼前这群人,满脸的不信,
“这位兄弟,您是说的哪位侯爷,”
几人躲在此处半月有余,其余事并不知晓,
“还能是哪位侯爷,自然是洛云侯和晋王殿下,朝廷大军,已经击溃太平教主力了,”
斥候营头,有些感慨,眼前这些残兵,几乎是没有人样了,能现在还活着,可见是意志坚定,
“那就好,那就好,朝廷发兵就好,汝南城溃败后,太守就回撤石洲驻守,白莲教贼军尾随其后,现如今也不知太守如何了,”
说到此处,副将满脸后悔之色,还不如当日拼死杀出,哎,
“将军勿要愧疚,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请众位弟兄们,随我回大营,给将军一匹马。”
“是,头,”
随着一声呼应,身后斥候腾出一匹马牵了过去,肖林也不迟疑,翻身上马,
“带路吧,”
“走!”
一阵烟尘四起,几人先回了大营,剩余人,则是跟在斥候身后,缓慢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大军行辕内,张瑾瑜也是不慌不忙,用了早膳之后,这才出了营帐,传令大军继续前行,昨日早一些扎营,也让弟兄们多休息一会,今个一早也没急着行军,就是为了问一问昨日的异象,
刚出了营帐,立刻抬头,瞧了一眼挂在东边的太阳,平平无奇,天气尚好,偶尔有几片云彩绕过,绝没有昨日那般诡异之事,
“侯爷,大军已经接到传令,正在收拾营帐,”
身前,宁边已经传令回来,周围的兵将,也开始收取大营这边帐篷,晋王一行人,也走出营帐,瞧见侯爷等人在此,快步走了过来,
“侯爷,今日可有异样。”
瞧见二人坐在此处,张瑾瑜点下头,打了哈欠,
“殿下,哪有那么多异样,昨日应该是碰巧,大军扎营至今,斥候外放三十余里,若是有动静,也早有通传,不会等到现在的,”
给宁边使了眼色,宁边点头会意,带着亲兵去给晋王准备车架,晋王周鼎,这才伸手摸了摸胸腹,从昨日到现在,一直没有睡好不说,眼皮子还跟着跳,之前听到侯爷说眼皮子跳什么来着,
“有了侯爷这番话,孤倒是不担心了,不过昨夜一直辗转反侧,右边眼皮子一直跳,还有些心慌,”
张瑾瑜赶紧回头,见到晋王面色有些萎靡不振,眼眶周围还有些暗淡,也许是刚刚用了早膳,精神上还有些亢奋,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左右无事,哪里来的灾,就出言安慰,
“殿下莫要多想,昨日那天边来的异样突然,自然是有些惊慌,所以臣才下令,多给将士们休息时间,并未着急赶路,如今大军吃饱喝足,自然就该收拾前行了,等上了马车,殿下还是躺一会休息为好,”
晋王车架本来就宽大,张瑾瑜又在里面改造一番,马车两侧能睡下两人,至于剩下两个看守的太监奴才,早就被张瑾瑜赶到后面马车上,毕竟阉人身上的味道,还真是不敢苟同,
“嗯,是小王多心了,一切听侯爷安排,”
周鼎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从昨日夜里,跟着侯爷巡视一圈大营,也没有发现不妥,时至今日,天色放晴,这才安稳许多,但心底还担忧京城局势。
就在众人收拾营帐的时候,忽然,前营奔来一队斥候,为首的斥候营将立刻翻身下马,飞奔而来,“报,侯爷,末将前出二十里,在一个庄子发现汝南城溃军,并且还有一营副将活着,末将发现以后,直接带回来了,”
脸上闪过一丝凝重,从肖副将口中得知,白莲教深不可测啊。
“哦,竟然还有活着的人,快请,”
“是,侯爷,”
营将立刻起身,抱拳应道,随后,领着一人到了近前,被张瑾瑜身边亲兵拦下,搜身过后,这才让近前,张瑾瑜瞧着来人,几乎破败的外表,看着已经不算像人,一身裸露的衣裳,面色黝黑,瘦弱的几乎不成人型,和那些饥民没什么区别,要不是身上最后那一丝红色官袍,说不得是哪里的野人,
“末将肖林,汝南城南城门副将,溃军之将,见过侯爷,见过殿下,”
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叩首,身子僵弱,站也站不稳,好似一阵风就能给刮走一般,张瑾瑜见此,倒是感慨,能活到现在,也算命大,吩咐道,
“来人啊,给肖副将,端来几碗粥先吃一口,而后再拿一些干粮过来,”
“是,侯爷,”
宁边应了声,让身边的亲兵,去马车内盛了粥出来,肖林咽了下口水,也不避人,接过来粥碗,一口气就全喝了下去,还把碗底,舔了干净,等亲兵拿过来馕饼卷着肉的时候,
几乎是扑过去,抢在手里,狼吞虎咽吞下去,
“不着急,慢慢吃,肉管够,”
看到眼前之人如此狼狈,张瑾瑜不免出言提醒,饿了许久之人,只能吃一些清淡之物,而后再食用一些饱腹之物,切不可如此暴饮暴食,要不然,容易噎死,
“呃,嗝,谢侯爷,末将失态了,”
随着张瑾瑜提醒,眼前的这位副将肖林,则是恢复神志一般,拿过水囊喝了一口水送送,这才慢悠悠的握着馕饼吃了起来,
“嗯,不着急,本侯问你,这汝南城墙高城坚,魏太守多有才能,怎会撑不了十日,就把城池丢了,是何缘由。”
太平教的打法他们是见过的,悍不畏死,战阵有序,几乎可以说是强敌,这白莲教一直被吹嘘如何,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到目前为止,来此后,连个人影都没看着,总觉得神神秘秘的,
见到侯爷所问,晋王周鼎也是满眼好奇,莫不是魏太守故意如此?
“侯爷,末将不敢隐瞒,汝南城其实早在白莲教贼人来之前,就准备好防守之物,魏太守招募青壮,加固城防,并且滚木礌石也预备许多,段将军更是亲自带兵巡视,应该说是固若金汤。”
停顿一下,云本还有些麻木的面容上,忽然闪过一丝惧怕之意,张瑾瑜看得奇怪,既然早有准备,何至于十日都没抗住,难道有内应,
“既然早有准备,为何汝南城坚守不到十日,就算白莲教围攻,魏太守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会从容应对的,”
汝南的魏湘平,张瑾瑜也了解过,此人之所以能做上汝南太守之位,就是因为那宫里面,送去个妹妹,但此人也颇有才能,当然,没有才能的,想来这个位子也坐不稳,至于那位段将军,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汝南守备将军段开元,倒是不了解此人,
“回侯爷,末将当时也是这般想法,可是,那一日,清晨一过,白莲教几十万人马,浩浩荡荡从西而来,应该是从怀中城来的,临近城下,并无等候,直接四面围攻,一日之间,尸体遍布城下,只等日落,才方可罢手,如此连续三日,城中兵卒损耗极大,几乎是无兵可用了,”
肖林脸色煞白,竟然吓得连手中的馕饼,都放了下来,又回想城破那一日,麾下三千守城士卒,几乎没有撑过一个时辰,就退守内城,
“还是一样的打法,果然是一脉传承,太平教把这些学了七八成,既然没有撑住,你是怎么逃过白莲教大军围杀的,要说白莲教会放你出来,也不信啊,”
“侯爷莫怪,小人当日率军守的是内城东门,外城大部早已经沦陷,魏太守集结最后人马,从北城突围,吸引了大批的追兵,末将留守内城,眼见着大势已去,带着麾下儿郎,从东城门杀出,往东逃去,谁知,身后并未有贼军追出来,好在身上带着干粮不少,这才忍到今日,”
肖林满脸也有些狐疑,这半月以来,好似做梦一般,晋王摸着下巴,而后抬头把目光看向侯爷,似有所问,张瑾瑜会意点下头,继续问道;
“那白莲教在汝南留下多少兵马?”
“算上白莲教奴军,不低于十万人,”
毕竟逃出来的路上,四下侦查,也有所收获,虽然猜不准汝南城还有多少人,但是大概也能估算出来,随口一说,却让周围的人脸上一紧,竟然还有这么多人马,
“行了,宁边,让人带肖副将下去好好休息,还有那些归来的弟兄们,一并好生照顾,传令,大军启程,”
“是侯爷,”
随着一声应和,朝廷大军行辕内,响起来呜呜的号角声,张瑾瑜扶着晋王上了马车之后,也随之跟了进去,大军先行,辎重在后,
顺着这条南北官道,继续缓缓北上,旷野之中,绿茵入眼,越靠近北,树木越是茂盛,
随着大军起行,官道上,遮天蔽日的尘土扬起,黄尘之中,旌旗林立,一股择人而噬的气势,迎面而来,
晋王的车架,依旧在最前头,车内,兰月儿和夏雨二女,坐在车架最后面的软榻上,反倒是晋王和洛云侯,一边一个,平躺在车内,身子随着马车晃动,左右摇摆,别有一番享受在里面,
只是这条官道年久失修,坑坑洼洼不少,刚舒服没一会,就被路上颠簸的睡不安稳,索性张瑾瑜起身,拿出水囊抿了一口水。
“侯爷,刚刚那一位肖副将所言,说汝南城留有重兵,若是咱们在攻城,这伤亡定然不小,不如改为围困,若是侯爷不攻城,大军北上,入了西河郡,可不可以南北夹击白莲教主力,这样可以减少伤亡。”
怨不得晋王如此小心谨慎,实在是刚刚那位肖副将的言语,有些骇然,白莲教竟然会有那么多兵马,不就又是一个太平教吗,若真是如此,朝廷大军,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已经坐起身的张瑾瑜,摸着下巴,仔细想想,晋王的话并无不可,但转念一想,若是留下汝南城这个钉子,贼军守将若是头脑一热,率军南下突围,或者北上尾随,都是祸患,就算留下围困兵马,需要多少兵卒围困,仗打到今日,朝廷这几十万大军,死伤那么多人,已经有疲态,若不加紧用兵,再拖,就没锐气了,
“殿下所言在理,可殿下没有考虑汝南城内的贼军,是否能安心躲在城内,不管是太平教贼人,还是白莲教妖女,都是极易蛊惑人心之辈,若是汝南城的贼军突围,想着是北上,或者还是南下,都是一个大麻烦,就算留下兵马围城,殿下说,需要多少人?”
眼神里精光一闪,盯着晋王殿下眼眸反问道,晋王所想,太过直白,两军厮杀,岂可儿戏。
许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晋王周鼎面容,露出一丝羞涩,也不再软榻上躺着,学着侯爷盘腿而坐,
“这些,小王并未多想,白莲教毕竟有赫赫威名,如今主力尚存,战力不弱于太平教那些人,若是硬碰硬,伤亡难免太大,若是能减少伤亡,还是要试一试的,”
幽幽叹口气,朝廷有朝廷的难处,他亦有他的难处,父皇交代的事,只完成一件,其余的,几乎是没影,贼首一个没抓到不说,大军伤亡居高不下,如何不忧虑,
“殿下宽心,臣知晓。”
张瑾瑜也没有过多解释,答应下来就好,无非是答应安慰,真要打,哪有不死人的,
想想白莲教的传闻,都说白莲教手中,有不少江湖门派参与其中,也不知是真是假,
正想着,
就在官道以北的路口,
不少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官道上,各个身穿黑色劲装,头戴斗笠,而且所有人,都是头巾包裹在内,只落下一双眼睛在外,
身后,则是一水的黑衣武者,显得极为彪悍。
瞧着不远处的官道上,遮天蔽日的黄尘,还有沉闷的脚步声,为首的几人,眼神骤变,其中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传来清丽的话音,
“都说朝廷京营是老爷兵,现在看来传言不实,这洛云侯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朝廷大军练就的如此精锐,难怪称王称霸的太平教,仓皇南撤,就连不可一世的白莲教,也要避其锋芒,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是不是唐阁主。”
笑吟吟的话语,犹在耳边萦绕,被称之为唐阁主的男子,收拢手中的缰绳,头也不回,
“都说玄冰宫的方门主冷漠无情,唐某今日看来,不过是江湖传言不实,朝廷京营大军,好歹是天下精锐之一,怎可叫什么老爷兵,无非是那些贼人以讹传讹,洛云侯乃是天下少有的名将,棋逢敌手,未尝一败,太平教现已败退岭南,只留下白莲教困顿于西河郡,长久不了,方宫主,你觉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