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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蹉跎

      第319章 蹉跎
    当赵怀安他们再次返回长安的时候,发现长安多了很多人,整个城市的氛围也开始日渐紧张。
    等赵怀安他们返回在禁苑的营地后,从张龟年那边晓得了这五六日的变故。
    那就是从关东传来了草军最新的战报,再一次惨败。
    草军竟然一反之前遇大城即走的习惯,忽然转道攻打汝州,並一战而克州邑。
    这下子东都大震,士民家逃出城,而且全部都向西面的长安涌入。
    不怪这些人反应过激,因为汝州地处东都东南,自古就是洛阳周边的畿辅屏障。
    其地位於嵩山南麓、汝河上游,北距洛阳只不过二百四十里。
    东都洛阳周边群山环绕,有嵩山、邯山、山等大山脉,其中山脉之间的山豁口都建立关防,
    其中在洛阳东南,就是嵩山和伏牛山的相互交界。
    而汝州就处在嵩山和伏牛山的山豁口,是少数可以直接进入洛阳的天然通道,所以自古在这个通道上都有一关,即伊闕关。
    所以现在汝州也是被划归在东畿之內,由东都防御使统一调度防御,形成一体。
    汝州这个地方多山,其境內的箕山、嵩山余脉与汝河本身就具备易守难攻的优势,本来东都留守军利用山地关隘构筑防线,再与北面的伊闕、部山防线形成呼应,草军就算攻打也没那么容易的。
    可汝州最后却连三日都没有顶住,就被草军攻克。
    汝州刺史王被俘。
    而当这条消息传到东都后,东畿內居住、养老的世家公卿们再不信任东都留守军,开始入关避难。
    当时已经带著五千昭义兵抵达东都的曹翔,还有已经升任为招討副使的曾元裕,都试图稳定土心,可和那些朝廷元老相比,他们什么也不是。
    所以,曾元裕除了让昭义节度使曹翔带兵火速开往南面的伊闕关防守,其余再做不了什么。
    而和这些东畿元老士族们一起进入长安的,还有一封忠武军节度使崔安潜的军报,也正是这份军报点燃了朝廷诸公的恐慌。
    此前,崔安潜奉命带著八千忠武军从后方追击草军,本来他是要匯合宣武、义成、山南东道兵马一起追击围堵的。
    可他到了大营后,却发现情况压根和他想的不一样。
    那就是各自犹疑,各怀鬼胎的诸藩军根本就追不上草军的行军速度。
    其中,他在军报中专门弹劾了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当草军攻克襄城、郟城时,李福驻兵在鲁阳关不动,当草军围攻汝州的时候,他还呆在鲁阳关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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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处延挨,巡不进,全不记及兵贵神速之义,也无忠君报国之心。
    而最后,只有崔安潜带著忠武军追进囊城,可再往前一步,忠武军上下全部反对,只因为,此时在汝州的只有他们一支藩军,一旦草军回头一击,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崔安潜连行军法,命令忠武军出击,最后除了损兵折將,毫无所获,看到军心怨,崔安潜也不敢再逼迫,只能停留在裹城。
    为此,他在奏疏中大为愤怒,不仅是山南东道兵巡不前,连义成、宣武军也是这样,连日追剿,诸营吏士只敢在后面追,从来没有一个想著直接绕道堵在草军前头的。
    此外,崔安潜还匯报了一个情况,这是他和草军几次作战后发现的。
    他发现,自从草军开始从泰山地区转进中原腹心后,无论是经验、战法、还是装备,都突飞猛进。
    实际上,包括崔安潜在內的诸藩镇节帅在王仙芝起义一开始的时候,是对这些草军颇为不屑和放在心上的。
    这些人的主体不过是逃难的饥民,有些时候看著声势浩大,可只要某地开始开仓放粮賑灾,那这些草军队伍很快就会消散一空。
    此外,据崔安潜从返回本藩的庞从、王建等人的描述中,晓得草军的队伍实际上是非常鬆散的,因为队伍都是从饥民转化而来,往往拖家带口,队伍看著声势浩大的,动不动就是五六万,小十万,但真正战力实际上非常有限。
    往往能出战之老军不十不过一。
    而且那会草军的队伍中,虽然有核心的盐梟和少部分流浪的藩兵,但这只是少部分,並没有能將队伍带出战斗力。
    所以那会无论是保义军还是忠武军,往往人数不过几千人,就能与数万草军阵而胜之。
    可这些情况自崔安潜开始和草军在汝州境內作战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隨著草军在中原地区一路转战,大量这些地区的山棚、豪杰、游侠、不如意的藩兵都统统涌入到草军队伍中。
    草军整体的人才数量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也是自然的,毕竟以前草军不过是几个州的范围,而现在扩展到七八个州,其间豪杰、猛士皆乐意投奔草军,人才能不多吗?
    说到底,即便武士的上升渠道比文士的要好上不少,但各藩镇发展到了现在,基本上好位置,
    好机会全部都给牙兵世家们给占据了。
    可一代人中就有一代的豪杰,这些人有武力,有雄心,可投入藩镇却只能做个大头兵,还要动不动被送到西北防秋去。
    而反之,一旦不再想著给朝廷卖命,顿时天地就宽了,不论是打家劫舍还是啸聚山林,甚至是为盐贩、茶贩,哪个不比做个大头兵,做个看家护院的部曲强?
    除了这些各地豪杰的加入使得草军人才辈出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草军有庞大的人数,儘管此前遭受保义军的重击,可人数还在不断增长,当这些人也从转战中原的过程中积累足够的作战经验,那双方的实力就要发生逆转了。
    说到底,战爭技术虽然是传承,但再传承也不如死人堆里学出来的。
    有时候死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晓得怎么打仗了。
    如果说这些在崔安潜的表述中都比较抽象的话,他在军报上的一个观察,则让政事堂的一眾公卿们都不寒而慄。
    崔安潜是这样说的:
    “往日,我总听草军某某小帅为某浑名,盖因担心连累亲族,可此番再战,却发现,浑名者日少,真名者日多,此非不惧呼?”
    这一个观察太有说服力,直接让朝廷公卿们意识到,眼前的这支草军心气不一样了。
    这些人虽然不再打著“天补均平”大旗了,可发挥的战斗力却比以前更强,威胁更大。
    另外,崔安潜还匯报了一个情况,还是在弹劾西面驻扎在鲁阳关的山南东都节度使李福。
    他说自己发现从汝州到邓州南阳一带的防线非常薄弱,
    汝州是从洛阳进入南阳盆地的必经之路,本来山南东都节度使李福应该在此间辩解要隘布置兵力,可据崔安潜了解,李福却颇为鬆懈,即便是重要的方城孔道都只是布置了两千兵马。
    本来崔安潜认为自己弹劾山南东都节度使李福的,可实际上,朝廷诸公在看到这一条后,实际上是非常不舒服。
    说白了,崔安潜犯了政治错误。
    此时诸道兵马围堵草军,而草军现在又摆明了要攻打东都,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如救援东都来得重要。
    可崔安潜还去管什么南阳的问题,难道他不晓得自己说了这么多,实际上不还是和义成、宣武两军一样不敢战吗?
    但此时,朝廷正要忙著布置东都防御,甚至已经开始调动河东藩镇过河,进入东都与东都留守兵马一併防御。
    与此同时,朝廷当中招降派占了上风,决定敕赦王仙芝等诸票帅,还给这些人各封官赏,准备招降这些人。。
    可就在赵怀安回来的那一天,又一封加急军报从东都送了过来。
    却是昭义军监军判官雷殷符屯中牟,竟然把王仙芝给击败了,草军直接走了。
    这一条胜讯很快就传遍了长安,之前还被东都过来的逃亡世家们弄得人心惶惶的长安公卿们,
    大舒了一口气。
    这舞照跳,马球照打!
    我大唐的好日子还有的久了呢!
    赵怀安这边刚回来,早就得到消息的杨復光就让人喊赵怀安有要事商量。
    於是赵怀安茶都没喝完,就隨小使奔到杨復光在宫外的別业。
    这边他一进来,就看见杨復光在和几个幕僚商议,见赵怀安来了,连忙让这些人下来。
    这一次不等赵怀安说话,杨復光就说道:
    “现在下面人真的是什么都敢往上报了,那昭义军的监军判官雷殷符竟然敢说自己击溃了王仙芝。这种军功都敢往上报?然后那些公卿们竟然还都相信了。”
    赵怀安一听这话就晓得,杨復光是担心自己右神策军中尉的事情,毕竟如果看纸面上,人家立下的功劳可是守护东都的大功。
    於是,赵怀安嘿嘿一笑,说道:
    “大兄,这些人啊,是眼红你啦!你放心,以我看,不用几日,山南东道就要有变故,到时候,那些谎报军功的,再办他们也不迟。”
    杨復光心中一定,最后问道:
    “赵大,真的这样?你就这么篤定草军是往南阳跑了?”
    赵怀安点头,说道:
    “大兄,实际上,现在只要愿意看一看局势的,都能得出这样的判断。隨著河东军將要南下,
    洛阳的兵力完全可以守住伊闕关。”
    “草军现在有能人,他们应该知道,一旦他们在伊闕关下面顿兵,那游奕在他们后侧的诸藩兵马就会饿狗一样扑过来。”
    “对於草军现在来说,他们就几乎是在北面走到了绝地,想要再获得新的发展,就必须调转向南,而南阳之后的山南东道素来富裕,兵力又薄,这些人不会放过这一口肉的。”
    出人意料的,这一次杨復光没有反驳,而是舒缓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大郎,那这一次就要看咱们的了!你放心,那一夜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打点了,只不过,现在还有一个人,你需要去解决。”
    “只要这人能解决,你的事就悵然无阻了!”
    本来还安慰杨復光的赵怀安,听了这话,心里一动,老杨说的这人不会就是田令孜吧,
    果然,下一句,杨復光就毫无愧色地说出:
    “现在卡在了田令孜那边,你要说服这人。”
    见赵怀安脸色不好看,杨復光忙解释了一句:
    “放心,这人实际上蛮好说服的,只要钱到位就行!”
    后面的事不再多说,反正当赵怀安出了杨宅后,忍不住骂了一句:
    “老杨是越发狗了!”
    杨復光的確不地道,赵怀安做到了他做到的,可他许诺给赵怀安的,基本一件没办成。
    此时,赵怀安已经將杨氏兄弟彻底放弃,这两人只能利用,这几个连基本的合作信用都没有。
    最后想了想,赵怀安决定还是去找一下高,希望高这个老长官可以为他单独安排一下,和田令孜单独见面。
    於是,赵怀安匯合了等候在府邸外的帐下都,便急匆匆地去高府上了。
    那边,赵怀安快要到高府上后,身后跟著一人,最后见赵怀安的確是进了高那里,这人才返回。
    一路奔回杨宅,那边杨復光和另外一人同样坐在了那里,显然一直在等此人的消息。
    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杨復光的兄长杨復恭,显然刚刚赵怀安和杨復光谈话的时候,此人就一直在。
    外面部曲返回后,对杨復光回道:
    “老公,赵大的確是去了高府上了。”
    杨復光没有说话,旁边的杨復恭嘿嘿一声,便打发这人出去了。
    然后才对沉默的杨復光说道:
    “咱说什么来著,这赵怀安啊,人不老实!在西川的时候,老周就说了,这人惯会骑墙,只是此人聪明,从来不明著骑,就暗地里勾勾搭搭。”
    “如何,现在信了吧!”
    杨復光摇头,对杨復恭说道:
    “兄长,这我如何不晓得?但现在说这个没用,咱们还待倚靠人家呢?毕竟此人给咱提供的思路是对的,咱们现在要想和田令孜碰,就必须要有军功。”
    “而这军功怎么来?不还是靠人家赵大?你不会觉得沙陀人能办这个吧!”
    “七年前,这帮人去宣武军那边平叛庞勛,可没把诸藩给得罪。我要是拉这些人去追剿,那就別想再和那些个藩镇合作了,到时候那些沙陀人人生地不熟的,就这样隨我去追剿,我们死都不晓得怎么死的。”
    “这命是咱的,你说破大天也没用,最后,我就是信这个赵大!”
    杨復恭也没想著说服弟弟,只是耸耸肩,意有所指道:
    “那就看著咯,看看这赵怀安有没有这个本事脚踏两条船!”
    “你当那田令孜真的那么喜欢赵大?”
    “嘿嘿!且让这小子吃吃苦,不然真觉得一个山里的土锤就能在长安翻江倒海了!”
    听到这话,杨復光眼神闪烁了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