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肉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330章 恭迎节帅

      第330章 恭迎节帅
    杜琮的二十万石粮食不仅仅是二十万这么简单,实际上,隨著江汉平原陷入兵灾,以及草军本身就食和消耗,想要再有粮食从江汉地区发出,那就不可能了。
    而漕运的漕米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来自江汉地区的。每年的夏秋税粮会沿著长江一路发往扬州,在那里和浙西的粮米一道运往长安。
    而现在江汉地区陷入,日后朝廷的粮食补给区又会少一块,到时候,粮食真的是有钱也买不到了。
    这也意味著,对天下人真正残酷的这才到来。
    赵怀安就是晓得这些,所以才谋划了夺取颖州漕米的事情。
    实际上赵怀安不缺粮,他这几年在贸易中,积赞了大批粮食在大別山中,练兵三万对他来说,压力不大。
    可现在他夺这二十万贯,却可以在未来活二十万人,四十万人,这是多大的事?
    粮食不用来救人,难道要让他们去餵水底的鱼虾?
    赵怀安一直认为自己这一趟长安之行去的对,不是弄了个节度使,而是晓得了这天下到底是怎么运转的。
    这天下啊!从不是为了让老百姓过好日子去运转的,而是为了让朝廷永远可以把控天下。
    也正是晓得这个,赵怀安知道,朝廷靠不住。
    正如当日兗、鄆、曹、濮的百姓们靠不了朝廷一样,草军杀来后,他光州、寿州、庐州的老百姓也指望不上朝廷。
    他赵怀安作为保义军节度使,他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了,且不说宏图壮志吧,最基本的保境安民还不能做到?
    虽然的確有点欺负杜琮这个好人了,毕竟说一千道一万,这是人家老杜拿全家性命去担风险不是一句为了天下,就理所应当让人家去死的。
    虽然人家老杜也有这个觉悟,但赵怀安不会这么做的。
    实际上,他早就想好了兜底办法,最后真要是事发了,他在关中的部背鬼自然会將老杜的家人隱藏起来,至於老杜,直接来他幕府好了。
    至於自己?朝廷会把他怎么样?
    等他拥兵三万的时候,朝廷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出了长安后,有了大义名分,赵怀安现在只需要办一件事,那就是兵强马壮!
    於是,赵怀安的船队再一次多了四百艘五百石的大漕船,隨他顺风顺水,向著光州而去。
    乾符三年,六月十八日,大雨之后,依旧是炎炎烈日。
    此时在光州的淮水渡口上,亭驛下早就挤满了人群,从码头到亭驛,一路十里全都插满了各色仪仗。
    千余保义军衙外军顶著遮阳帽,穿著甲胃站在道两侧,四周蝉鸣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汗流瀆背。
    这一次迎接节帅的车驾,不仅仅是光州这边的保义军和士绅,庐州和寿州那边全部都来了人了刺史、主薄、各牙兵押衙,全部都挤在码头后面,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没资格挤进码头。
    而不论是光州籍还是寿州籍,腰都挺得直直的,因为都与有荣焉,晓得一个属於他们的时代就要升始了。
    光州人认为自己是赵大的创业基石,寿州人认为他们是赵大的乡党子弟,只有庐州人站在最外围,也跟著傻笑。
    留守长史王鐸是最高兴的。
    因为他肩上的担子终於能卸一卸了,天可怜见,这大半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不仅仅是大別山的事要他决策,商贸的事还要,军队的事也要,內政的事情还是要。
    他就是劈开九个人轮番用,都用不过来。
    就这半年,王鐸感觉自己都老了不少。
    这里面固然是因为事情多,但更多的还是很多事的牵扯很深,要想处理好需要极高的智慧。
    可王鐸只是数学好,能算帐,但却不是那种智慧的人,他要是人情世故出色,也不会在西川军里面干半辈子孔目了。
    尤其是商贸这一块,眼红光州的太多了,谁都想咬一口,要不是光州留了八个衙外都,那些人甚至敢明火执仗进来抢一把。
    但明的不来,他们来暗的。就像之前淮南那个坏种豪商,叫谁的?反正死得好!
    想著这个,王鐸对后面站著的眾多人中的杨延保看了一眼。
    嗯,这小子的確是个人才,放在商站都是屈才了。
    不过一切苦难都要过去了,主公终於回来了,而这一次回来,保义军真就不一样了。
    保义军节度使!乖乖,天下何曾见过从行伍一刀一枪打出的二十二岁的节度使?
    虽然这个节度使只有三州人,在那么多节度使中是个低配,但节度使就是节度使。
    这意味著,他们保义军上面除了朝廷,再没有其他人!谁还能骑在保义军头上吆五喝六?
    但此时的保义军也不全是好事,从鄂州那边商站送来的情报,现在的草军已经杀进安州边上了。
    眼见著草军主力就將沿著长江一路杀进来,谁不人心惶惶?
    庐州那边很多豪商都和山南东道有生意来往,他们的一些族人侥倖从那边逃回来的,无不告诉他们落在草军手里有多惨。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指望百战百胜的赵怀安来拯救他们。
    正是这种危难中渴望人的庇护,客观提高了赵怀安在庐州、寿州的威望。
    实际上,越是乱世,能庇护一方平安的,就越有威望和合法性。
    民心即天心,天心即神授。
    所以,即便此刻炎炎烈日,三州士宦全都聚在这里,等候赵怀安的车驾。
    尤其是他们看到两侧披甲站在烈日下不动分毫的保义军,对赵怀安就更信任了。
    节度使一定能庇护咱们一方平安的!
    日头渐渐偏西,將淮水染成了一片耀眼的碎金。
    码头上的人群,从最初的兴奋期待,渐渐变得有些焦躁和疲惫。
    烈日无情地炙烤著大地,甲胃下的士兵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已经扛不住的早被人拖了下去重新换人。
    连蝉鸣也因这酷热而变得有气无力,断断续续,更添了几分烦闷。
    庐州的长史郎幼復此刻正用宽大的袖袍不停地扇著风,脸上密布著油光,身上的官服也早就湿透了,紧地贴在身上,倒是把肚皮勾勒出尷尬的轮廓。
    他几次想找个阴凉处躲躲,但看到站在最前排,身姿挺拔、面不改色的王鐸,以及年纪比他还大,却老实得和孩子一样的顏章,人家都老老实实在站著。
    他如何敢走呢?
    也越是这样,他心中对自家刺史是真的腹誹,这老儿是一点谱也没有,平日你游山玩水不理政务就算了,现在是迎接节度使啊!
    而且当年节度使从庐州过的时候,你就没迎过人家,现在人家做了节度使回来,你还不在,这別说节度使受不了,他这个下属都羞得脸红。
    好好好,一会等节度使来了,就整你!
    內心哀怨腹誹著,可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如今什么局势?
    草军已经要杀到长江边了,隨时都能顺江南下,而首当其衝的是哪里?不就是他们庐州?
    那个刺史老儿是指望不上了,这种人要不弃城而跑,要不一死以谢君恩,但他们庐州人需要你死干什么用?他们指望的是能击退草军,保护家园。
    而现在,能肩负这样期望的就只有那位年仅二十二岁的节帅身上了。
    所以,別说是在这烈日下等上几个时辰,就是让他跪在这里等,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毕竟他在城外是真有田。
    就在人群的耐心快要被消磨殆尽之时,上游的水面上,终於出现了一片黑点。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码头瞬间骚动起来。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起脚尖,向著下游望去。
    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支遮天蔽日的庞大船队。
    为首的,是一艘高大的旗舰,船头的撞角闪闪发光,船舷两侧站满了身披玄甲、手持利刃的背鬼。
    一面硕大的“赵”字將旗,在船队的最顶端迎风招展,身后无数面旗帜猎猎作响。
    而在旗舰的身后,是千余艘大小不一的漕船,首尾相连,浩浩荡荡,仿佛一条游弋在淮水之上的黑色巨龙,带著一股无可匹敌的磅礴气势,摇櫓而上。
    而最令人瞩目的,则是那些代表著节度使身份的节和仪仗,不会错的,节度使回来了。
    一时间,码头上,原本的焦躁与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尤其是庐州和寿州的那些官吏士绅,他们虽然听闻过赵怀安的威名,但终究只是道听途说。
    此刻亲眼目睹这支庞大的船队,感受著两侧保义军武士昂扬的气质,他们才意识到,这位年轻的节度使,就是他们渴望的救世主。
    “咚——咚——咚——”
    迎驾的鼓声,在这一刻终於被敲响。
    雄浑的鼓点,如同雷鸣,与淮水的波涛声交相呼应,旗舰缓缓地靠向码头,巨大的跳板被放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在万眾瞩目之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船头。
    他穿著亮银铁鎧,外面罩著一件赤色蜀绣袍,手里举著一把小玉斧,在阳光的照耀下,出现在眾人面前。
    隨著这人的目光不断扫过码头上的人群。
    王鐸率先跪倒,隨后一片片人群全部跪在了地上。
    光州、寿州、庐州三地的所有官吏、士绅、军將,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淮水渡口。
    所有人都在大喊:
    “恭迎节帅回镇!”
    而道路两侧,那千余名早已汗流瀆背的保义军將士,在这一刻也挺直了胸膛,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他们最赤诚的吶喊:
    “恭迎节帅回镇!”
    赵怀安没有立刻下船,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船头,接受著所有人的朝拜。
    他的目光,越过跪倒在地的眾人,看向了他们身后那片熟悉的土地,看向了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別山轮廓。
    他回来了。
    离开时,他只是一个前途未卜的光州刺史,带著必死的决心,去中原,去长安,去博一个渺茫的未来。
    归来时,他已是手握三州之地、名正言顺的保义军节度使,上了权力的牌桌。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光州的空气更甜!
    隨后,赵怀安衝著在场所有人,大吼一声:
    “我,保义军!”
    眾保义军齐齐拍著胸甲,大吼:
    “呼哈!”
    “我,保义军!”
    “呼哈!”
    从此光、寿、庐三州,同属一个太阳,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