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帷幕
第365章 帷幕
眼前的这个人,宋宴的印象可不浅。
江天夜宴时,很轻鬆地打败了江溟,与自己交手的时候,也明显没有施展多少实力。
最重要的是,化渡寺的玄通大师死去的那一晚,提前离开夜宴的修士之中有他一个。
其他的修士,多是来自宗门,即便是散修,也有山头。
只有他,查不到来歷。
“你是魔墟修。”宋宴冷冷地盯著他。
化渡寺是如今的六大宗门之中,歷史最久的一个,从最初的一个凡俗寺庙开始,开寺距今,已有八千年。
也只有魔墟修士,会让他们束手无策。
“当然。”云昊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
宋宴继续问道:“所以是你杀了玄通?”
然而在这个问题上,石云昊似乎有些不敢確定。
他的脸上露出了副非常真挚的疑惑神情:“玄通?那是谁?”
宋宴一愣。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问,没想到石云昊摊了摊手:“我每天都会杀很多人,其中绝大多数人,我並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你说的是哪一个?”
“——”宋宴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佛门弟子,江天夜宴的那一晚。”
“啊!”
石云吴猛地一拍额头,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那抹玩味的笑意重新浮现。
“那个和尚!”
他像是终於想起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语气带著一丝无奈和调侃:“没办法,那个和尚还挺敏锐的,一个人追上来要找我的麻烦。”
“我这才顺手把他杀了。”
“所以,其实我没有杀他,是他杀了自己。”
实际上,宋宴在刚才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死斗的准备。
碍於此地是南宫世家,又是婚宴前夕,这才没有立刻动手。
而且,他其实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快速杀掉对方。
这件事说来也很奇怪,自己明明都已经与假丹境的修士交过手了,面对此人,却依然有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暂且按捺下杀机,宋宴问道:“石云昊,你鬼鬼祟祟,变换容貌混进这南宫家族地,究竟想搞什么鬼?”
如果对方的目的本就是在婚宴上破坏,製造杀戮,那他只能动手了!
“宋宴,你这可就太冤枉我了。”
“我不是来捣乱的。恰恰相反——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
宋宴皱了皱眉:“什么?”
石云昊说道:“三月初九,也就是明日婚宴的时候,秦氏会对南宫动手。”
宋宴表面上不动声色,低垂著目光。
又是秦氏。
没完了。
不过真正让他有些疑虑的是,秦氏敢动手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此前的江天夜宴,虽然没有把所谓的前辈摆在明面上,但也几乎是在告诉楚国修仙界,南宫世家是有一位金丹坐镇的。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秦氏还要对南宫动手,是否意味著,秦氏也有自己的杀手鐧。
另一位金丹,还是秦氏背后的魔墟?
“可是———””
宋宴忽然抬起头:“你一个魔墟修士,为什么要告诉我秦氏的计划?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一伙的?”
石云昊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错愕,隨即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声在寂静的別院中迴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跟那些姓秦的土鸡瓦狗是一伙的。”
止了笑声,也没再多做解释,似乎是觉得有些乏味。
他摆了摆手,说道:“我来告诉你这些,没有別的目的,只是觉得,这样会更有趣。”
“秦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以为掌控一切。”
“上回江天夜宴,竟然还敢把我也算计进去——”
宋宴闻言挑了挑眉。
看来还是有一些私人恩怨在里头的。
“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
“明日就要开宴,现在搬救兵已经来不及了,我只想看看,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你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其他的东西,我不在乎。”
石云昊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淡:“就聊到这里吧,再会。”
说罢,他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院中一片死寂。
宋宴转过身,走向小鞠所在的静室,禁制已经被中断,径直入內。
小鞠倒伏在地上,身体微微蜷缩,眉头紧锁,脸色苍白。
呼吸和周身的灵力,都显得有些紊乱。
观虚剑瞳尚未退去,小鞠的情况一览无余。
所幸,只是修炼途中被强行中断导致的灵力紊乱,剑气逆行。
宋宴隨手一指,无数灵力匯聚而来,顺著指尖缓缓渡入,稍微梳理了一番。
石云昊暂时封闭了她的五感六识,此刻正在缓缓恢復。
確保小鞠无虞之后,宋宴沉吟了片刻,不再迟疑。
身形一晃,离开了玄鹤別院。
石云昊所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此人虽为魔修,行事乖张,但所言未必是假,至少秦氏確实有这个动机和能力。
无论是真是假,至少要將此事告知张承前辈。
至於南宫家如何应对,则需要他这位金丹修士来决断。
说到底,宋宴也只是外人,只能示警。
他敛去了气息,循著此前的记忆,往张承的居所赶去。
三月初九,良辰吉日。
宜收徒拜师,宜定亲嫁娶。
灵源泽畔,洞渊宗。
龙首山禁地。
陈临渊气定神閒地煮著茶,饮了一杯。
“找我何事?”
在他身边,秦婴恭恭敬敬,对著他盈盈拜下,姿態恭谨。
“宗主,”
她的声音不似往常那般冷若冰霜,反倒透著一股热忱:“弟子秦婴,自入宗门以来,一不为宗门兴衰劳,无不感念宗主与宗门栽培之恩。”
“弟子愚钝,深知道途漫漫,若无明灯指引,终將迷於歧路。”
“今日胆,恳请宗主收弟子为徒!弟子愿倾尽此生血,侍奉左右,守护洞渊道统,万死不辞!”
竹舍之內一片寂静,唯有炉上陶壶水沸之声。
陈临渊慢条斯理地提起陶壶,为面前的空杯续上清茶。
沉吟了片刻,陈临渊才缓缓抬眸,目光终於落在了秦婴身上。
“嗯。”陈临渊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你既有此心——”
只见他左手隨意一抬,指尖微光一闪。
一枚淡金色的传音符,在他指尖凝聚成形。
“那便告知诸位同门一声吧。”
话音落下,陈临渊屈指一弹。
那道淡金色的传音符化作一道流光,穿过了竹舍禁制,飞出龙首峰禁地。
秦婴心中先是一愣,隨即却又放鬆下来。
她原以为陈临渊还要提出许多要求,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答应了自己。
一丝难以抑制的得意和野心在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那枚传音符在衝出龙首峰禁地的剎那,骤然分裂开来,无数细密的金色光点四散开来。
甚至有许多飞上天际,朝著四面八方离开了宗门。
有几位峰主,本身就在宗內。
每一位接到传音符的峰主,纷纷流露出了惊异和不安的神情。
一男一女两道身形不约而同地从灵泉峰和莲幽峰上遁出,落在了拭剑峰上。
“老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修有些急切地问到:“宗主何出此言啊?”
此女正是莲幽峰主,黄漫茗。
一向沉稳的虞天长老,此时的神色也有些不安。
“这叫我又如何知晓?”
洛侠名是一个头两个大,眉宇之间也有些莫名:“还是直接去问问他老人家吧!”
然而,等到三人一同来到禁地之外,发现张广元和徐子清也在此处。
眾人从孙正伦那里得知,宗主在接见了秦婴之后,將此处的禁制关闭了。
就连他此时也无法进入其中。
与此同时,无数在宗门之外游歷的弟子、长老,只要是洞渊宗的门人,即便只是外门弟子,也都在此刻,收到了一道传音符。
“魔墟修將,门恐將覆灭。”
“本宗解散,若不愿死於魔修之手,诸位长老、弟子,便就此,各自离去吧。”'
也有一部分宗门弟子,因为种种原因还没有收到传音。
比如此时此刻,还在传音禁制之內的宋宴等人。
眼下的南宫世家,张灯结彩,宾朋满座。
洞渊宗修士,龙泉府燕氏、吴氏都有修士列席,广场中央,铺设著大红锦毯,两侧灵吐蕊,仙鹤轻鸣。
灵酒珍饈的香气满溢。
其实,修仙界中,大多数修士结为道侣,都是不声不响,私定终身。
或是单纯的互相扶持,压根不会举办什么婚宴。
也只有像南宫这样老牌修仙世家出身的弟子,会在宗族的授意之下,大操大办。
陆子野一身大红锦袍,身姿挺拔,英气勃发,今日的笑容尤为真挚灿烂。
南宫玲站在他身旁,凤冠霞帔,珠帘轻掩,虽是隱隱约约,也能瞧出几分娇羞的容貌。
洞渊宗的几人坐在席上,目光纷纷匯聚於二人。
“先不喝先不喝,一会儿挨个喝。”
作为陆子野唯一的长辈,秦惜君与张承两人坐在最前头的主位,一会儿恐怕是还有什么节目。
宋宴虽然也与身旁的李仪小鞠等人说说笑笑,可神识完全放出,几乎覆盖了整个宴席的会场。
这全神贯注,还真让他察觉到,有几个修士气息刻意收敛,面孔也很陌生。
位置分散,隱隱构成特之势。
可是,他却始终无法断定这几人是不是有问题,因为这在修仙界中其实很常见。
他现在甚至於在考虑,石云昊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对方毕竞是个魔修—
“吉时已到!”
南宫世家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高声唱道,暂时打断了宋宴的思绪,也压下广场上的喧闹。
全场安静下来。
“新人行礼—
,“—拜天地!”
陆子野与南宫玲转身,面朝殿外的天地与陵阳江,神情庄重,深深一拜。
感激天道赐予相逢相知的缘分,祈求未来仙途的护佑。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主位,张承和秦惜君的方向,恭恭敬敬拜下。
秦帝君的亜中有些晶莹,看著陆子野,仿佛看到了当年云溪城雪地里那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侦,心中伶感交集。
公张承,则是看著南宫玲的模样,脑海之中,一道倩影隱隱约约,与她重合在一起。
真像啊——
“夫妻对拜!”
陆子野与南宫玲转过身,面对面立。隔著摇曳的珠帘,两人的目光紧紧相锁,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礼成!送入——”
轰隆—!
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一声震耳欲聋的恐怖雷鸣,上无兆的在南宫世家上空炸响。
原本的晴朗夜空,已被乌云遮蔽,冷风呼啸,一股肃杀宴冷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席捲了南宫的整个族地。
宾客譁然,惊疑不定地望向天空。
宋马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望向张承,却发现,张承前辈也恰好望向了他。
南宫洺脸色铁青,猛然站起身,高声喝道:“何方鼠辈,敢扰我南宫世家喜.?!”
与此同时,假丹境界的强大气势轰然爆发。
可是话音刚落,数十道遁光从乌云之间隱现,其中灵力威势工无抓忌地在南宫世家的上空汹涌公下。
其中隨意一道气息,便能够与南宫洺相持。
宋马眉头深深皱起。
仅仅是这一个照面的灵压,至少有六位假丹境的修士!
其余十数道气息,也都是筑基后期修为。
不过,暂时还没有金丹境的修士出现。
宋的双目之中涌现金芒,し过乌云,望向天际。
为首那人,亜神阴鷙,扫视全任,最终目光落在了南宫家主的身上。
“呵呵。南宫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此大喜的日子,为何不邀请我们秦家啊?”
秦宇笑道:“要我说,你家这位金龟婿,还是我们帝君的徒弟呢。”
秦帝君望著天空中的秦飞宇,眼中满是厌恶的神情。
“秦飞宇——”南宫洺冷冷地盯著天空中的秦氏族人:“你们秦氏,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哼哼——”
秦飞宇脸上的笑意敛去:“没什么,只是被你落下了,心中不痛快,不请自来。”
“想要跟这两位新,討杯喜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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