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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血案 谢清晏,我绝不会放弃你。……

      “咚……”
    “咚——”
    “咚!咚!!”
    嘉元十八年,元月初二,巳时。
    登闻鼓之声响彻上京宫城。
    宫城南中门外,一布衣男子槌鼓十声后,踏下肺石。在往来百姓的?议论声里,他猛然扯开了身旁在青石板上留下了一路血痕的?麻袋。
    随着人?群前方的?一声尖叫,麻袋中,被?砍去?了四肢的?血糊糊的?人?倒了出来。
    “草民郭怀义——”
    布衣男子跪地,朝南中门重重叩首下去?。
    “状告阳东节度使之子魏麟池、太府少卿之子万墨,横行市里、逼奸良女、袄讹劫杀!致草民满门尽亡于奸人?之手!再告太府少卿万平生,犯赃渎职,纵子行凶、以公谋私!!”
    “求——陛下做主!!!”
    -
    戚白商坐在梳妆镜台前,困倦懒怠地支着额,任身后连翘给她梳着长发。
    院外,一阵叽叽喳喳的?脚步追着议论声远去?。
    已是第三回 了。
    戚白商终于从困倦里拎起?点精神:“今日府中有什么事么,引得她们从一早便如此热闹?”
    “不是府中,是京中。”
    连翘一边为戚白商梳着青丝,一边朝铜镜里看,“今日京中可发生了一件天大的?血案,整个上京如今都?在议论,姑娘你起?得晚,才不知道?呢。”
    “少卖关子。”戚白商撩起?眼,透过铜镜懒懒瞥她。
    “哎呀,不是卖关子,是听?说那场面十分血腥,我都?不敢跟姑娘说……”
    这般说着,连翘却?是憋不住的?。
    没一会儿她就干脆放下了梳子,兴奋道?:“姑娘还记得,之前在妙春堂闹事、想砸店抢人?的?那个纨绔衙内万墨吗?”
    戚白商原本懒垂的?眼尾微微挑起?:“…记得,他怎么了?”
    “他疯了!”
    “……”
    戚白商本想说没事,谢清晏也是个疯子。
    但?转念一停,便知晓连翘的?意思并非斥责,而是直叙。
    昨夜还好好的?人?,不过是当街挨了谢清晏一顿打,今日怎会疯了?
    戚白商心里略微一沉:“如何?疯的??又怎是血案?”
    “吓疯的?!就年前,城南一户人?家女子被?逼悬梁那事,今日其兄敲响了登闻鼓,原委竟是另一个魏姓衙内和他酒后当街追那名女子,随后强闯民户,逼奸之后竟将人?活活勒死,才作悬梁之象的?!”
    “……”
    戚白商面色发白。
    却?不是吓,而是气得——连指甲都?快掐得扣入肉里:“畜生。”
    “可不是嘛,京中之前传这个万衙内如何?行凶作恶,没想到他那个狐朋狗友比他还气焰嚣张,竟做出这种事……”
    戚白商从怒意里稍定心念:“那另一人?呢。”
    连翘面上难得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酝酿了好几息,她才终于放轻了声,像怕惊扰了什么恶鬼:“听?说,万墨吓疯了的?原因,就是那个魏衙内被?人?当着他的?面……砍了双手双脚、挖眼割舌,做成了人?彘。”
    “——”
    戚白商蓦地白了脸儿。
    这次确实是吓得。
    见?戚白商如此反应剧烈,连翘连忙安慰道?:“姑娘放心,此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的?,今日闹开后,阳东来的?人?都?说,这个魏麟池仗着其父是阳东节度使,在逍南等地作恶多端,奸淫掳掠,手中不知多少条良家性命!”
    “要?我说,手刃他的?那位女子兄长,才是真?正为民除害呢!”
    戚白商回过神来,面色仍有些白:“作案者,投案了?”
    “岂止投案,他拎着装魏麟池的?麻袋,一道?血痕直直拖过闹市,停在南中门前——然后敲了登闻鼓,要?告万墨之父万平生犯赃枉法,以公谋私呢!”
    “……”
    戚白商的?脑海里忽闪回一个画面。
    昨夜近子时,京兆府外,带着笑吟吟的?狐脸面具的?青年声线温润渊懿,轻缓如泉。
    [不必。]
    [明日,便有分晓。]
    画面碎开,融入血泊,叫戚白商只觉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的?恍惚。
    她蓦地扶案起?身。
    只是不知是惊得还是吓得,她身影晃了下,在连翘仓皇扶住才稳身。
    “备马车,”
    戚白商咬住唇,忍着某种近乎惊慌的?栗然:“去?琅园。”
    -
    宋家,拙思园。
    “什么?麟池死了?!”宋嘉康惊声如雷,几乎坐不住,要?从椅间站起?身来。
    “三弟,你小声些。”刚说罢话的宋嘉平面色阴沉地压低了声。
    他向门外示意了眼。
    “在自家中,次兄还如此多疑!”宋嘉康不满地怒声,但?还是压了音量,“现在还说什么,就该把那一家子人?拖出来,碎尸万段!替麟池报仇才是!”
    宋嘉平皱眉看他:“麟池与宋家的?关系向来是秘而不宣,若在这个时候传扬出去?,你是想坏父亲的?事吗?”
    宋嘉康怒道?:“那麟池就白死了不成?!他可是我们的亲外甥!”
    “当然不能,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如今父亲在宫中陪伴陛下议政,这几日都?不得见?,我这才召来你,同长兄一起?商议。”
    “……”
    随着宋嘉平的?话音和眼神,宋嘉康也看向了座首。
    一位蓄着美髯的?中年白面书生正端坐在那儿,手中捧着茶盏,虑而不言。从始至终,即便是听?见?了魏麟池的?死讯,这位宋家长子亦不曾有过分毫动?容。
    “大哥!”宋嘉康着急地催促。
    宋嘉平睖了他一眼,也看向了宋嘉辉,低声道?:“兄长,此事还牵连了万平生,若一着不慎,只怕太府寺那边会出事。”
    直至此刻,宋嘉辉才徐徐抬眼,手中茶盏杯盖拨动?茶叶:“依你方才所说,将麟池残忍杀害的?,只是一名普通军户?”
    “不错,此人?昨日才散伍回乡。在那之前,为了消弭遗患,我已经叫人?料理干净了他家中二老……唯独漏了这个隐患,没有提前察觉,是我的?疏忽。”
    宋嘉辉摇了摇杯盖:“反省是最?后的?事,当务之急,是查出此人?背后谋划之人?。”
    宋嘉平皱眉抬头:“长兄的?意思是,此事并非意外复仇?”
    “区区一个入伍军户,短短一日时间,便能理清案由、制定计划、杀人?报仇,做得滴水不漏,更甚至,还敢拖着尸首去?敲登闻鼓,在我们察觉之前提前做大此案,震惊上京,让此事压都?压不下来……”
    宋嘉辉斯文而冷淡地抬头:“你认为,是他独有这个能力,还是你手下办事之人?全是蠢过猪狗的?废物?”
    宋嘉平嘴唇一颤,不敢和他长兄对视。
    旁边的?宋嘉康却?猛一拍桌,咬牙切齿道?:“大哥说的?不错!定是朝中有人?看不得宋家势大,在背后阴谋构划,有意针对宋家!”
    宋嘉平眼珠乱转,在心底过了一遍京中与宋家有过嫌隙龃龉的?名单,然而一无所获。
    他额头见?汗,朝宋嘉辉低了低头:“长兄,若真?是如此,此人?要?么是安家旧部,要?么,恐怕藏得极深、图谋已久。”
    宋嘉辉淡淡瞥了他一眼:“若是不深,他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将麟池活活做了人?彘?”
    “……”
    宋嘉平低下头去?,袍袖中攥紧拳:“此事之后,我定会严格排查下属。只是一时半会未必查得出幕后之人?,当务之急,是否尽快禀明父亲,想办法在陛下那儿周旋一二,保下万家呢?”
    宋嘉辉不语,过了几息,才慢慢叹出口长气。
    他将杯盏搁在身旁:“当务之急,并非万家,而是阳东。”
    闻言,宋嘉平同是脸色一沉。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但?兹事体大,牵连深广,他不敢吐露于口。
    “麟池本便是作为半个质子,被?父亲留在京中,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只怕阳东魏家那儿不好安抚啊。”
    不等宋嘉辉说什么,宋嘉康冷哼了声:“魏容津当年敢拐跑宋家女,即便只是个庶出,能饶他也算他命大了。父亲还愿暗中庇护,他感恩戴德还来不及,难不成,敢为此事向宋家问责?”
    宋嘉平皱眉:“三弟,此一时非彼一时。”
    宋嘉康还想争辩,只是不知想到什么,面色难看地把话咽回去?了。
    宋嘉辉懒得看自己这个四肢发达的?三弟,沉吟片刻后,他望向二弟:“嘉平,尽快让你的?人?暗中接魏容津入京……不,不要?入京,在城外见?面。”
    宋嘉平点头:“是兄长你亲自出面见?他吗?”
    “我一人?不够,”宋嘉辉轻叩桌沿,“聪儿现在何?处?”
    “这几日,二皇子殿下都?在接待北鄢使团。”
    宋嘉辉面色微变:“我不是说了,少叫他与北鄢人?接触?”
    “这个……聪儿现在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我若随便多言干涉,只怕反而要?惹他恼火啊。”宋嘉平面露难色。
    宋嘉辉只得暂时压下,略作思索后,他低声道?:“那便借机,叫他邀北鄢小可汗,再带上一众高门子弟,携些女眷,到城郊行猎。”
    “如此会面,确是能稍遮人?耳目……”宋家平点头,“我今日便去?办。”
    宋嘉辉道?:“切记,只能邀请巴日斯。除了他的?贴身护卫外,北鄢使团其余人?不得随行。”
    宋嘉平不解,但?还是点下头。
    “是,兄长。”
    ——
    “如你所料,时机已到,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