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孟毅將手中厚厚的书撂在了茶几上。
    他昨天一夜未眠，除了去神国给靖安城的信徒发了道神諭之外，就一直在读商书雁的第二本书。
    他抬手挤了挤眉心，以缓解自己的疲劳。
    他个人感觉，商书雁和谷安的“合作研究模式”，在整个人类社会中都算是比较稀有的。
    尤其是商书雁后来变得沉稳研究之后，对真实界的认知渐渐深入。
    首先一点，真实界是拥有“泛意识”的，而且，两人后来发现，这个意识根本不是坏，而是“怪”。
    任何试图沟通、利用真实界的举动，都没有问题，只不过，他们的目的最后都会以扭曲的形式来实现。
    就如商书雁身上刻画的阵纹，以及谷安本身的异变那样。
    想要隔绝污染，没问题，想要窥探真实，同样没问题…
    不同於真实界那些乱七八糟的存在，它们与人类语言不通，而真实界本身是可以理解神恩者的意图的。
    它有求必应，唯一的问题是，它还会额外赠送其他东西。
    其次是真实界的特殊存在，它们有智慧、有语言，有明显的好恶之情，而对现实世界的態度，普遍都是饱含恶意的。
    沟通这些存在获得的正面回应，很可能不是它们的本意。
    若不是神恩者沟通真实界时，建立的“通道”狭小又难以维续…神恩者早就被吞了。
    孟毅轻嘆一声…
    这个就像是自己操纵雪团，因为好奇而接触那条“带鱼”一样。
    真实界特殊存在做出的回应，很多时候根本就是自身的“被动”效果。
    而且…
    商书雁曾经故意放任过真实界的特殊存在进入现实。
    这些东西的实力和神恩者基本能对应上，有强有弱，只不过，它们在真实界中更强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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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其他，只那个可以撬动真实界力量的“语言”，就是非常强力的一个手段。
    商书雁两人最特殊的一个实验是，谷安曾经將某个约为四阶的特殊存在，强行禁錮在现实世界。
    隨著时间的流逝，后者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变化。
    它的力量不可抑制的衰弱了下去…
    在短短十天时间內，这个四阶实力的真实界特殊存在，烟消云散。
    用商书雁的说法是，宛如一片空气一样，什么都没剩下。
    孟毅当时在心中做出了猜测，这个特殊存在，被“稀释”了。
    曾经，他和商书雁对话时猜测，真实界的力量和现实世界的污染很像，只不过，前者的污染程度，或者说“层次”，更高。
    如果真实界特殊存在的力量来源，与污染同源的话，它们在现实世界待久之后，被“稀释”是可以理解的。
    这同样是商书雁在书中的猜测。
    这或许就是，真实界那些奇怪玩意，明明可以来到现实世界，但是又不喜欢长久停留的原因。
    它们对现实世界恶意满满，但也更倾向於通过“寄生”“傀儡”等手段来入侵。
    孟毅微微靠在沙发上，目光游移不定地看著在房间內游荡的小灯泡，隨口问道：
    “小呜，你说神灵不来现实世界，是不能？还是不想？
    祂们…也会被现实世界所“稀释”吗？
    还有一点…
    真实界的那些特殊存在身上，不存在超凡之力，那神灵们的超凡之力，从何而来？
    而且…真实界的特殊存在，对现实世界的满满恶意，源自何处？
    它们试图入侵现实世界，会不会是…想要超凡之力？”
    小灯泡明显呆了呆，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孟毅兀自摇头…
    很多时候，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疑惑也越多。
    而且，麻烦的一点在於，商书雁和谷安对真实界的研究中，只发现了一次疑似神灵踪跡的雷云。
    其它时候，再没有类似的发现。
    头疼…没有线索…
    这下该怎么寻找杀戮之神的本体。
    孟毅眉头不自觉皱起。
    有点难办啊。
    ……
    荒野中，一颗半人高的硕大璀璨头颅，正縈绕著蓝色的电光，在一片噼里啪啦声中，不停闪烁跃动…
    陈贯山如今的样子有些狼狈，半人高的脑袋上遍布著不少深可见骨的伤口。
    有不少血红色的肉丝正钻在头颅上疯狂甩动，试图往他大脑深处钻去。
    部分血肉上长出了属於步长岳的面容，正攀附在巨大的脑袋上，阴惻惻地笑道：
    “你跑不了的…”
    陈贯山沉著脸，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步长岳这个二阶织法者突然在自己归途中设下埋伏，並且还伙同了渊安城的徐茂实。
    只不过…这两人並没有下死手，起码，织法者没有去强行改变自己的血肉结构。
    否则的话，自己早完蛋了。
    这也可能是步长岳身为织法者，本能地抗拒对付弱小…
    但是，徐茂实的恶意彰显得非常明显，甚至通过心灵之力和自己不停叫囂。
    陈贯山双眸中满是怒火。
    对方想要搜寻自己的记忆！
    这让他心中顿时升起了各种不妙的猜测。
    这几天他远在眷族之中，对人类世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
    但是，有什么事可以让两个不同途径的神恩者联手，並且其中还有一个织法者呢？
    他下意识猜测是救赎的事情有所暴露。
    毕竟…在他离开靖安城之前，针对救赎的查探就层出不穷。
    轰隆——
    陈贯山澎湃的精神力將荒野中的大地不停捲起，杂糅成团，疯狂地砸向位於他身后的步长岳两人。
    与此同时，攀附在他脑袋上的血肉，被精神力碾成了碎片。
    他耳朵瞬间清静了许多，但是心灵之海內，激烈的交锋仍在持续。
    “哈哈哈…姓陈的，听说你认识孟毅，这样，你放开自己的心灵防护，让我好好检查一遍。”
    徐茂实张狂的声音迴荡在他心间，肉眼难见的精神世界之中，两片汪洋大海激烈对撞，掀起了惊涛骇浪…
    孟毅？果然是针对救赎的行动，居然找到了我头上，这么迂迴吗？
    惹不起救赎来找我的晦气？
    陈贯山冷哼一声，在他的心灵之海上方，陡然出现了一枚淡金色，半虚幻的菱形“飞梭”。
    一枚四阶超凡武器，可以作用於虚幻心灵世界的超凡武器。
    飞梭跃动而出，徐茂实发出了一声惨叫，旋即，他不怒反笑：
    “你还有这种好东西？不错…”
    心灵之海暂时恢復了平静。
    陈贯山张嘴吐出一枚小巧的圆形阵盘，灵性勾勒其上，瞬息间，天地之间遍布蓝色纹路。
    虚幻粘稠，仿佛汗水交织而成的巨型纤细手掌开始出现，它们纷纷伸向徐茂实和步长岳。
    这是商书雁送给他的防身之物。
    陈贯山眼中露出几分不屑之色…真当自己没有点特別手段？
    靖安城可是一个“互帮互助”的地方。
    既然刚刚埋伏偷袭时不下死手，那就不要怪自己跑得快了…
    很快，他脸色大变。
    在他身前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呵呵哈哈哈…”
    森林在风中摇曳，发出层层叠叠的低沉笑声。
    自然行者！？
    陈贯山浑身縈绕著的蓝色电光暂时平息了，他深吸一口气，当即在心中进行祈祷：
    “伟大的猩红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