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持续了大约十分钟便停了。
    这並不是魔法的极限，而是为了验证魔法现象的可行性，白魔导控制住了魔力的输出量。
    想必只需要再循环往復几次，在一些细节上再优化下，这个【人工降雨】的魔法迟早有一天可以惠及平民，成为帝国最为流行的辅助魔法。
    当然，前提是林德愿意將这个魔法的专利拱手让人，不然这天底下很难有其他人可以复製他的魔法。
    “这项魔法目前还属於不成熟的阶段。”
    奥兹用魔力烘乾了自己的衣服，对著林德如此嘱咐道。
    “人工降雨魔法的结构如此困难和复杂，说实话，哪怕就连我来重新构建这个魔法，我都做不到孩子你这般精妙，而且不单单是结构巧妙，最为重要的是其中的魔法思路，寻常的魔法师不要说是施展了，恐怕就连理解这个魔法的本质都会大费周章。”
    林德心想这可不是吗？
    这个人工降雨的魔法说白了就是將现代化的人工降雨用魔法的方式复述了一遍。
    也得亏露娜是个170岁的老学霸，又是生活在世界最高树下面的纯真美少女，不然寻常魔法师哪里懂得什么是气象学的基础逻辑，他们多半只会把空中凝结的水滴，当成是水元素魔法的简单聚合。
    “白魔导大人难道不能向其他魔法师解释这个魔法吗？”
    林德的提问便让这位老人瞬间苦起了脸蛋。
    “孩子，你可別抬举了我，实话实话吧，我刚刚也只是在照猫画虎而已，若非不是因为我有魔晶的帮助，我可要在你这里丟大脸了。”
    两人在会客室畅谈著。
    奥兹对人工降雨这个魔法不是一般的看重。
    这位巫师塔的会长心里早就已经盘算好了，如果林德实在不愿意担任巫师塔的教授，那也要给他一个响亮的名头，来表彰这位年轻人对於帝国魔法学的杰出贡献。
    “……说实话，我认为这项魔法已经到了顛覆魔法界的成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大魔法的水平了。”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缓缓开口，语气非常凝重。
    “翻遍世界歷史，也少有像你这样特殊的情况出现，也就是在未接受魔法教育的情况下完成大魔法。”
    “然后呢？”
    然而，与奥兹的一脸严肃相比，林德却只是喝著露娜刚端上来的红茶暖著身子，並未露出半分惊讶。
    这番镇定自若的模样让奥兹內心一惊。
    “大魔法只要一旦被魔法协会认证，孩子，你就会立马获得等同於白金级魔法师的魔法地位，作为这项魔法的创造者，你的名字绝对会在魔法界內青史留名，受到无数魔法师的敬仰！！！”
    “……可以匿名吗？”
    林德思考了片刻，只是反问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提问。
    “孩子，你可真行。”
    奥兹彻底服了。
    “我一向认为自己已最是淡泊名利，不仅在巔峰时退出政界辞去职务，而且一心扑在魔法上十年如一日，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才是那个最淡泊名利的人，你这是打算让整个帝都的年轻女孩子们都为你疯狂吗？”
    林德有点无语。
    不是，这些学魔法的怎么好像都有点性压抑啊？
    你老现在都几岁了啊，能不能不要为老不尊，像露娜一样整天下头啊？
    不对！
    露娜都170岁了，年纪恐怕都比这白魔导大上两轮了，性压抑的程度却还要更甚一筹！
    难不成魔法师真当是越老越压抑？
    都市传说是真的？单身30年真能成为大魔法师？！
    “我只是打算趁著这个魔法成熟之际，就將它免费公开了。”
    林德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说是奥兹了，哪怕是一旁沉默旁听的露娜，都不由地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不是主人。
    我不容易熬夜才终於完善出来的魔法，你反手就要公开了？
    “我听说你不是一向最为敛財的吗？”
    奥兹给听傻了。
    “你可知道一项魔法的专利，到底能为你赚到多少財富吗？！那不仅能保证你一辈子荣华富贵，甚至就连子孙后代都能衣食无忧！”
    这钱有锤子用啊。
    林德要的是通过奴隶贩卖系统赚到100亿，你这里给我钱再多有什么用啊？
    说白了就是无效赚钱。
    要是这样赚钱能通过系统的判定，林德早就他妈的一头钻进金矿里面印钱去了，谁还给你整这整那的，直接就是通货膨胀这一块。
    所以林德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更好的养成奴隶。
    这个【人工降雨】魔法，说白了初衷就是家里一群现役奴隶再加上孤儿院里面的青训小孩实在是太能吃了，要是林德再不想想搞一搞这个生產力，哪一天帝国垮了自己就真当要被吃破產了。
    所以这位穿越者哪里会有奥兹吹得这么淡泊名利。
    他才是最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至於为什么要匿名公开，那当然是因为德不配位。
    这个魔法只是自己提出一种猜想，最终技术上的难关都是由露娜攻克的。
    到时候要是公开了，其他人问林德这个魔法的解题过程是什么啊，这个魔法迴路为什么要这么设置啊，这个魔法到底用了多少个元素纹章啊……
    你说这让林德如何是好？
    他不就只能摸一摸脑袋，最后乾笑著来一句其实我也是蒙的。
    总不能让露娜去当导师讲课吧？
    林德偷看了一眼身旁穿著女僕装的精灵小姐，她瞬间便察觉到了目光，於是趁著那位白魔导苦口婆心劝说林德的时候，立马面无表情地用手偷偷掀起裙摆，给自己这位动弹不得的主人来了一点下头震撼。
    你看，这种玩意也配去当老师讲课吗？
    先不论亚人去当魔法教授到底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舆论压力，单单就是这种时不时给你发癲来个色孽化的模样，林德就绝对不可能让她在公共场合露面了。
    “我意已决，白魔导大人，就请你在这个魔法改良完成后，用你的名义將它公开吧。”
    林德阻止了奥兹的劝说。
    “你真当决定如此？”
    奥兹察觉到了林德的决然，便不敢置信地最后確认道。
    “如果这个魔法传到魔族那边……你知道到底这会有什么影响吗？说不定来年，战爭的局面都会因此改写，魔族也会得到足够的粮食，到时候將会有数不胜数的叛乱……”
    那正好。
    林德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帝国和魔族到底谁会贏。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战爭结束了。
    魔族贏了，先不论自己会不会被砍头，说不定这个世界都会发生变革，奴隶制度就彻底结束了，林德这辈子都不可能买到奴隶了，彻底被锁死在这里了。
    帝国贏了，先不论帝国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像库露露这样的sss级奴隶就会不復存在，估计那些有潜力的奴隶全部都会被帝国突突了，最后留给林德的都是老弱病残，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凑齐100亿金幣了。
    所以现在的局面正正好。
    帝国偶尔贏一贏，林德跑到前线抽个卡，抽到ssr就直接起飞。
    魔族偶尔贏一贏，林德就更开心了，那就说明他下一次抽到的好卡机率就会大大提升。
    所以说出来有些惭愧。
    林德虽然身在帝国心也是帝国心，但其实魔族也是他的第二个故乡。
    哎呀，很多事情就没有必要非分出个你死我活的。
    大家就当上班一样，开打的时候隨便开几枪放放烟火，然后掐著表下班就行了。
    等到自己攒够100亿美美撤离那一天再开始总决战！
    现在两边都给我忍住咯，等我撤离之后想怎么打怎么打，但是这把先给我忍住，都先別送！
    不过嘴脸还是要收著一点，不能露出破绽来了。
    林德便脸色一沉，对著这位老人开口道：“不要管魔族会怎么做，白魔导大人，你自己希望如何呢？”
    “我？”
    奥兹没有想到林德竟然会將矛头指向自己。
    这位老人沉思片刻，隨后坦然回答道：“我希望帝国与魔族都可以清醒一点，不要再继续打下去了，这样只会徒增无意义的杀戮。”
    “这可很难啊。”
    林德淡淡道。
    “人类与魔族有著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虽然现在您已经厌倦了无意义的战爭，但白魔导大人先前不是也才说过吗？年轻时候的自己对魔族恨之入骨，只想要將敌人通通杀光，帝国与魔族的年轻人也是如此，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也有明智清醒的，但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人云亦云，被牵著鼻子走的。”
    “哎，是啊……”
    奥兹那双暗金色的眸子一黯。
    “实话说，我见了这副光景只感到很害怕，我以前所憧憬的正义，好像都是一厢情愿，不过是偏激的幻想罢了。”
    “强者可以张牙舞爪，弱者只得唯唯诺诺，帝皇可以不讲道理一意孤行，而帝国的臣子们却为了好处卖命舔脸吹捧，这样的帝国令人感到很灰心，不是吗？”
    奥兹摇头苦笑道。
    “我对帝国的现状既气愤又迷惘，想要帮助被欺压的弱者討回公道，但握住法杖的手又不爭气的发抖，我一个刽子手又有什么脸面去帮受害者伸张正义呢？”
    “我曾经听说过您的事跡，听说您对贵族与平民一视同仁，讲课的时候没有半分偏袒。”
    林德沉默片刻，隨后斟酌道。
    “甚至对亚人奴隶……也是如此……”
    帝国禁止亚人奴隶学习魔法。
    这是严防死守的规矩。
    所有的亚人奴隶都必须佩戴镇魔石，也是为了防止它们可以使用魔力。
    正是因为这道法律的重要性，所以林德才不会供出是露娜完成的人工降雨，更不会同意当什么巫师塔的教授。
    一旦这种事情暴露出去，林德作为帝皇的大红人，可想而知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要把他送到审判庭当成帝国叛徒整了。
    “我已经不想再上战场了，也不想看见认识的人再死去了。”
    奥兹语气苦闷道。
    “我很想从此以后再也不当魔法师，但却不知道自己不当魔法师以后还能做什么事情，人生一片茫然，只得培养后代想要將他们从帝国扭曲的教育中唤醒过来，让他们明白战爭的可怕以及魔法的真諦。”
    “您现在不就是在做这种事情吗？”
    “……哎，其实，我也明白北境现在的处境。”
    奥兹嘆气。
    “如果我能重新出山，陪同托马斯將军一起前往战场，那么魔族绝对不会有捲土重来的可能性，然而我却不知道帝皇是否真的值得我捨命相护，我不仅怕死，更是还怕悔恨终生了。”
    然而面对老人的迷茫，林德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叫来了一旁的家僕，叫她拿来了一盘新鲜出炉的麵包。
    “这是刚烤好的夹心麵包，目前帝国还没有多少人试吃过，大人您这趟来得匆忙，更是消耗了你许多魔力，还请让我赔罪，品尝一下我家的点心。”
    “……唔，真是美味的麵包，尤其是里面的巧克力，竟能甜得这样清爽，一点都不腻人。”
    奥兹嚼著麵包，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暗金色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暖意。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回尝到这种味道，你这家里倒藏著不少好东西。”
    林德笑著端起红茶递过去：“不过是些日常吃食，大人要是喜欢，待会儿走的时候我让厨房多装几盒。”
    “你会的东西很多，眼界也远超同龄人，未来必定是大有前途，你跟我不一样，还有大好人生，没有必要一定追隨帝皇，淌进这趟浑水……”
    老人的意思其实暗示的很明白了。
    他觉得林德现在只要放弃帝皇，选择大皇子与二皇子中的一方，以后的人生都可以过得更加轻鬆。
    然而林德何许人也？
    他只知道两个字——
    忠！诚！
    “帝国兴衰，每一个帝国人都责无旁贷。”
    林德淡淡道。
    “尽人事听天命，若帝皇真做错了事，那也是命中有数，白魔导大人也不必焦虑，既然曾经已经决定了自己的打算，就不要让当初的自己失望了。”
    而面对林德的坦荡释然，白魔导奥兹却是陷入了一阵迷茫——
    这就是帝皇看中的年轻人吗？
    如此聪明机敏的人，却对於进入政界毫无兴趣，无论自己用怎样的方式加以劝诱，林德始终一概拒绝。
    他到底是要什么？
    奥兹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般无私的好人，他肯定有自己的私心存在。
    难不成……
    林德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
    这位老人的后背不禁一阵发凉。
    仅仅只是第一次见面，他难道就能一眼洞察自己刻意隱瞒起来的秘密吗？
    还是说，对於林德而言，人工降雨的完成也只不过是他眾多底牌中的一张而已？
    但这位白魔导却並不討厌这个擅於隱藏自己的林德。
    毕竟他先前在看到那场大雨落下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模样是那般雀跃开心，绝不像是一个心底邪恶之徒。
    而且这个孩子家里竟然养了这么多的亚人奴隶，每一个奴隶的脸上都没有绝望与悲伤，反而充满了希望与微笑。
    他……
    绝对是跟自己志同道合之人。
    但为何，这孩子却偏要效忠於帝皇呢？
    白魔导困惑不解，哪怕是他离开了林德的府邸，也还是难以得到一个答案。
    这个孩子，背后究竟藏著什么，自己无法轻易猜透。
    但远离他，只会让自己错过更为重要机会。
    “……总感觉，有点落寞啊，我到底能做什么，到底应该做什么才是正確的呢？”
    或许，这孩子关注的不是帝国，而是整个世界。
    帝皇……
    你可真是选中了一个可怕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