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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丝笼

      第196章 丝笼
    池水中,不知何时浮出一片片粉黛相间的芙蓉,翠绿枝叶上,依在滴落著晨曦露水。
    正午过后,光晕映照於亭梁,透过间隙,照拂娇嫩洁莹的皎洁面容。
    微风阵阵,盪起碧青裙摆。
    时近五月,骄阳似渐渐升温的炉火,一日復一日地炙烤著大地。
    司马茂英靠在躺椅上,隨著椅子“嘎哎”声顿下,她伸手从一旁的石桌上抓起麦粒,无心掷向池水。
    再过三月,乃是司马德文离府的第一年,父亲刚离去时,她虽不舍,但还不至於到声泪俱下的地步。
    池塘中的鱼儿在入秋时,就已一一漂浮在水面上,新一批的鱼苗需要餵养,这本来是奴僕干的事,可司马茂英无所事事,便亲自上手。
    自司马德文隨军北上后,本就冷清的王府,彻底失了烟火。
    对於司马茂英而言,听父母在眼前爭论,在璧后密言,已然成了习惯,听不见了,反倒觉得落失。
    往前那麒麟竖子在时,司马德文与褚氏日日在她耳边嘶磨,每隔一段时日,总会听见街上,府中奴婢的窃窃私语声。
    她听得厌烦,可这却又是她难得的消遣。
    金丝笼中的婴母哑了,建康城中也再无先前热闹。
    也就是王球与一眾幕僚每日要及府理政,还有些人气。
    閒暇之际,司马茂英合上双眸,倾听著风声。
    半刻钟后,唤声在耳旁响起,司马茂英梦道:“你怎来了?”
    侍女证住了,她刚想解释,却又被其打断,
    “你这黄麟都是弄虚作假,你又算是何麒麟?
    “女—女郎。”
    贝齿轻合,司马茂英缓缓睁开了眼,待她坐起看见侍女的神情后,脸不由一热。
    “怎么了?”
    “王妃令奴婢唤娘子去后院。”
    司马茂英观其作態,当即意会,她咽了下喉咙,轻声问道:“我——我刚才———“
    “大王离去多时,娘子想念大王———”
    “嗯。”
    听得答覆,司马茂英起了身,她將盘中剩余的麦粟一通倾洒而去。
    一条条鱼儿从四方游入波纹处,司马茂英观赏了一会,呼了口气,快步往后院走去。
    屋內。
    褚氏將手摆放在金丝笼前,掌中一粒粒金黄麦粟,被那小巧的鸚啄迅捷叼去,咽入腹中。
    待到微微的搔痒感不復,褚氏方才伸回手。
    司马茂英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司马德文离家后,褚氏的性子时不时变得焦躁,在被挑了几次刺后的司马茂英,渐渐乖巧起来“娘唤女儿何事?”
    “英儿,你先来。”
    当屋里屋外都没有奴僕时,司马茂英便知是正事,不敢怠慢,旋即快步来到褚氏身旁坐下。
    “你父亲已至洛阳,今日书信传来,要让娘与你北上祭祖—”
    褚氏忧心道。
    “洛阳?”
    听到褚氏提及洛阳,司马茂英首先想到的便是洛水,她还依稀记得那日在车乘中,刘义符的那张令人不念的嘴脸。
    若江山真能窃取而来,天下贼盗可少?
    在悉知永嘉事跡后的司马茂英,对洛水的看法顿然不同,太祖爷蛰伏数十载,为曹家效命一生,还要常常受其猜忌,防备。
    而那曹爽,更是不可理喻,连他那般蠢懦之辈,都能凌於太祖之上,无非是一个姓氏。
    曹家坐得,司马家为何做不得?
    司马茂英早已释然,哪有千秋万代的基业,让给他想到此处,司马茂英愣了愣,不再往后细思。
    “去岁娘与父亲爭吵,不就是为了到洛阳去,既然父亲已在洛阳安身,女儿陪娘同去便是。”司马茂英说道。
    褚氏心中慨然,这丫头整日翻著晦涩难懂的史册,言语判若二人。
    “王师还未攻至长安,秦国未亡,许多事不可过早下定论,洛阳离关中才多少里,若战事不顺,娘与你该自全?”
    褚氏有所担心,也是正常,八王之乱时,落入的王妃数不胜数,下场如何,司马茂英憎懂无知,她一年近三十的妇人怎会不顾忌?
    “豫章公在,谁人能攻到洛阳?娘,您难道便不觉这府邸烦闷吗?洛阳可是七朝旧都,父祖的故地在温县,与洛阳一河之隔————“
    未等司马茂英说完,褚氏眉道:“娘与你说安危,你怎成天竞想著这些无关要紧之事?”
    司马茂英抿了抿嘴,莫敢復言。
    “你勿要忘了,令娘与你父亲沦落——唉·罢了。”褚氏轻嘆了一声,说道:“他是百战百胜不假,可你不妨看看他年纪,更何况,若关中平定,安知他会不会———“
    大败三万铁骑的一战的消息刚传至建康时,城內可谓一时风靡,就连风俗之地都有对此高谈阔论,趋炎附势的吹捧者。
    吹刘裕也就罢了,竟还有人吹刘义符有冠军侯之风,传言至府內后,司马茂英之以鼻,猜测这多半是假的。
    也就是刘义符有一位愿意宠溺自己的好父亲,无论何时都惦记著他的声名,祥瑞之事如此,那日与她出行亦如此。
    “娘已將女儿许於世子了,还有何好担忧?”
    “娘要与你说的便是此事。”
    听此,司马茂英呼吸渐渐急促。
    难道是他反悔了?
    这才多久,便—
    褚氏见她慌张,忧声道:“世子克匈奴堡后,与河东薛氏来往匪浅,你父亲信中所言,他与河北都守薛帛许下姻亲,不知是真是假。”
    刘义符可是她们一家的免死金牌,若两家结亲,那数载之后,司马茂英与其成婚,待到刘裕百年之后,她便能登后位,届时诸多情况又复杂起来。
    司马茂英得知刘义符求娶薛氏女后,沉默无言。
    “世子好音律,娘让你学音律,你偏偏不学,那些世家女心想是何,娘最清楚,你別以为他年少,不在乎那些事,恰恰在这年纪褚氏苦口婆心的述说一番,司马茂英低眉听著,眼神与进屋时截然不同,黯淡了些许。
    “娘若不愿去洛阳,女儿能怎办?”司马茂英低声道。
    “娘与你说了,这是世子应下的,豫章公並未许诺,你听娘的,先书信一封,探其口风。”
    “书信?娘要女儿写信与他?”
    “怎了,你不愿?”
    司马茂英难言道:“女儿从未写过信也不知该写些什么。”
    “娘教你便是,世子好吹簫,今日起,你便可习练簫技,莫要再懒惰下去,知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