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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好喜欢你

      十二月才到中旬,街上已经飘着圣诞气氛了。
    等圣诞节一过,就要跨年过元旦了。时钦望着车窗外的街景,手一直跟迟砚紧紧牵着,瞥见商场外立起的巨型圣诞树,他拽了下迟砚,声音变得雀跃:“老公,我本命年快要熬过去了!”
    迟砚应着,侧过脸,看时钦兴奋的模样,眼里闪着光。有一阵没出家门,倒把这傻子给闷坏了。
    “当初决定来北城闯的时候,我还犹豫过呢,”时钦乐呵说,“幸好来了。”
    “嗯。”迟砚抚过时钦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沈维离开后,时钦从床头柜抽屉翻出来塞进他手心,执意要他正式戴上的。
    孕吐折腾了时钦好些天,今天总算能出门透口气。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就在沈维来做客那天乖了一下,后来就可劲儿闹他,连赵萍家都没去成。
    时钦心里惦念着赵萍,打定主意今天非去不可。迟砚依他,把他之前买给赵萍的新手机和金首饰都拿了出来。
    单送手机不够心意,可金首饰吧,时钦觉得迟砚没说错,这东西说到底也是他一厢情愿的强加,不能为难干妈,送的机会在后头呢,不如挑点更实在的营养品,比如燕窝什么的。
    不过在办正事之前,他得先和迟砚去趟珠宝专柜。
    时钦想起来就对自己无语,当初为了多套点钱去安城,他精挑细选买的那对铂金戒指,居然把半夜偷偷给迟砚量的指围记错了,闷葫芦的那枚根本戴不上。
    一提这茬,他对迟砚也十分无语,还来气,当即数落起来:“你这闷葫芦,怎么什么都能憋着不说?你他妈忍者神龟啊?戒指嫌小这么大的事,你都能忍着不跟我说,这都过去多久了,肯定不让换了!”
    数落完,他一把抽回被迟砚牵着的手,直接伸到对方眼跟前,继续输出:“就我一人戴着算怎么回事?我都跟干妈说好了,今晚要正式介绍你,现在为了你,还得重买对戒!”
    “再买。”迟砚伸手,重新将他的手裹进掌心。
    “再买。”时钦学着迟砚那半死不活的调子,拿眼风剜他,“你个锯了嘴的葫芦,怎么不干脆憋到孩子生了再说啊?我那天要没拿戒指出来,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迟砚低声应道:“没有。”
    时钦:“没有个屁!跟个陀螺似的,我不抽你,你就不知道转。”
    迟砚:“……”
    前座开车的凌默听着后座两人跟老夫老妻一般,拌嘴唠家常,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欣慰。
    托时钦怀孕的福,他最近跟休假没两样。除了孕检时负责接送,就是迟砚回公司时上门陪陪时钦,闲来无事,他跟着时钦也玩起了消消乐闯关。
    车停稳在商场地库。
    下车前,时钦主动把脸凑近迟砚,配合着让迟砚帮他戴上口罩。他现在出门少不了这个步骤,被逼的,免得闷葫芦总担心他体质差,怕他沾了病毒再感冒。
    凌默打开车门,目送两口子离去。
    时钦忍着想去牵迟砚的冲动,和他并肩往前走,小声商量道:“老公,我打算给沈维买棵发财树送他家去,他年后不是要创业嘛,图个吉利。趁肚子还没大,回头约个时间,我们三个一起去干妈家串门。”
    “嗯,发财树交给凌默办。”迟砚放慢脚步,跟在时钦身边,“听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没有和沈维多往来的打算,这两天沈维又发微信骚扰他,无非是对他一周前的回答不满意。
    “那你让凌默拍了照给我挑。”时钦嫌口罩闷得慌,说话费劲,干脆把口罩勾到下颌,刚要再说,就见前方电梯里走出来两个人,女的挽着男的胳膊。
    待看清那男人的脸,时钦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迟砚第一时间察觉到时钦的异样,转头去看时,时钦已蜷身躲进两车夹缝间,左脚有旧伤蹲不实,抱头半蹲着,姿势别扭,身体正无法自控地剧烈发抖。
    迟砚迅速环视四周,并未发现什么,旋即矮身钻入车缝。他什么也没问,伸手快速帮时钦戴好口罩,胳膊就被时钦猛地挥开。时钦背脊死死抵住车门,身体还在不住发抖,口罩被急促混乱的呼吸一次次撑起又塌陷。
    “小钦,”迟砚嗓音压得极低,“我在这里,别怕。”
    这句话像触动了某个开关,时钦眼眶倏地红了,很快有泪水在眼底打转。他手指用力抠进迟砚的手背,呼吸仍乱得厉害,呵出的白汽顷刻濡湿了口罩。
    迟砚听见时钦在用气音不断重复着“回家”,那声音又轻又颤,哀求中带了一丝绝望。
    “好,回家。”迟砚用身体护着时钦,拿出手机通知凌默把车开过来。他将惊惶的时钦小心抱进车内,关门前再次环视四周,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车门一关,迟砚随即把人整个揽进怀里,对凌默沉声道:“用最快的速度。”
    巨大的恐惧如潮水,将时钦淹没,又拽入冰冷的深海。他脑子里在走马灯,循环闪回那个让他噩梦多年的夜晚,他握紧匕首朝那人身上疯狂捅刺,逮哪儿刺哪儿,直到那人彻底不动弹,他才猛然惊醒,满目猩红,双手,衣服,脸上,全都溅满了血……
    他就知道,本命年不会这么顺利熬过去的。
    每次在他觉得日子要好起来的时候,开心的时候,老天就把他按回泥里,疯狂折磨他,提醒他是个不配过好日子的杀人犯。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为什么要来北城闯荡?这么繁华的大城市,连沈维都选择来创业,碰上熟悉的面孔不是早晚的事吗?他为什么非要来啊……在小县城里就不可能会碰上覃少宗的朋友。
    可不来,他这辈子就见不到闷葫芦了。
    “小钦,抱紧我,乖。”迟砚低声哄着,怀里的人却泄出一阵压抑的呜咽。
    他哄不住,时钦开始一个劲儿地哽咽,哭声微弱,断断续续,什么话也不说,情绪已然失控。
    车驶回住宅地库,时钦仍在他怀里不停哆嗦。
    迟砚让凌默打开车门,将人打横抱稳,一路紧拥着回家,抱回了卧室。他替时钦脱去鞋袜、羽绒服和外裤,又将他安顿进被窝,再度牢牢拥入怀中。
    恐惧如影随形,依旧缠着时钦,他只能凭借本能紧紧抓住迟砚,抓住这唯一的温暖与依靠。
    “小钦,回家了,没事了。”
    “周砚……”痛苦的颤音从他喉间挤出。
    迟砚一遍遍吻去他脸上的泪痕,用极尽安抚的气音耐心引导,轻声哄着:“小钦,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许久,那断断续续的哭声渐渐平息。
    就在迟砚以为时钦哭累睡着时,怀中忽然传来一声细微得快听不见的颤音:
    “我,我杀过人……”
    迟砚心脏骤然一紧。
    亲耳听到这句坦白,他感受到的不仅是全然的依赖,他的傻子终于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摊开在他面前。
    哪怕这只是绝境中一次慌不择路的求助,也意味着从这一刻起,时钦这辈子,只能也只会依赖他了。
    他抚着时钦的背,抵着他额头,低声承诺:“小钦,杀了人也没关系,我会处理好一切。”
    “呜……我不想坐牢。”
    “嗯,不会。”
    落地窗外飘起了零星小雪,北城的初雪,悄无声息地来了。
    在这个飘雪的午后,迟砚静静听着时钦细碎的倾诉。那些他早已调查清楚的过往,此刻被时钦用颤抖的声音,慢慢地一字一句道出,亲手剖开了深埋多年的伤疤。
    七年前,韩贤因巨额贪污被查,时钦对此一无所知,只期待着出国留学,最终等来父亲在深秋时节跳楼身亡的噩耗。仅仅两个月后,母亲时蓉被确诊为宫颈癌晚期。
    时钦彻底失去了庇护所,瘦弱的肩膀被迫扛起责任。
    “我那时候没有钱,沈维出国留学了,找他也没用……”时钦痛苦地回忆着过去,“我不敢去医院,我知道我妈害怕,她害怕离开,看到我就会哭……”
    “我没本事,挣不到钱,我就去酒吧找认识的人给我介绍工作,然后……那个叫覃少宗的,他说可以借我钱,前后给了我不少,还请我吃饭。我那时候觉得他特别好,把他当兄弟一样,不知道他对我是那个意思……”
    “可我妈还是越来越严重,再多钱都治不好了……”
    “医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跟我妈说,只能骗她会好起来的。她其实感觉到了,她不说话,就一直看着我,要不就拉着我的手……”
    “她瘦了好多,瘦得好吓人,我每次进病房,都喘不过气……覃少宗找我喝酒,我那时候太痛苦了,就去了,没想到他趁机亲我,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同性恋……”
    “我就躲着他,可他阴魂不散,还跑到医院看我妈。我躲不了,他老说喜欢我,叫我跟他在一起,我接受不了,一想到他亲过我脸就特别膈应,我跟他说会把钱还给他,他不要我还……”
    “我本来是真把他当兄弟的,那时候只有他帮了我……”
    “后来我妈去世了,我那时候好痛苦啊,每天想我妈,想我爸,在出租房里天天哭,不知道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时都想死了,活着真没意思……”
    “我妈临走前跟我说过的,必须每年都给她烧纸钱,说在那边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我要是不烧给她,我就不孝顺,她白养我了,所以我不能死……”
    “然后覃少宗,他又找我,逼我马上还钱……”
    “我欠了他一百万,他给我加利息算到两百万,叫我去找他,说磕三个头就同意延长期限,不然要送我进去……他家里有钱有势,我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