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肉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286章 一幅画的旅行

      第286章 一幅画的旅行
    落座后,閆老板亲自进来勘了一轮茶。
    酒店一般敬酒,这饭前斟茶罗秉文还是第一次见,不愧是首都的饭局啊,就连吃饭都有一种老派的味儿。
    地道。
    “各位先生请喝茶,上好的正山小种。”
    罗秉文没听说过这茶,不过看起来还可以,茶汤红亮,闻起来也很香,喝起来更是有种松烟香和桂圆甜。
    他简单介绍了今晚的菜单,便悄然退下,不打扰客人谈话。
    寒暄过后,话题自然引到了罗秉文身上。
    书画院的冯院长呷了口茶,笑眯眯地率先开口:
    “秉文啊,老赵可是把你夸上天了,在国外也是声名鹊起,我们这些老傢伙,窝在国內,对国外艺术圈的动態,尤其是年轻艺术家,了解得还真不多。”
    罗秉文放下茶杯。
    他对这些前辈们还是很尊敬的,態度谦逊的说道:
    “冯院长您过奖了。声名鹊起谈不上,就是运气好,赶上几个展览,作品比较对当地策展人和评论家的胃口。”
    央美的李教授接过话头,他气质更学术一些:
    “我看了你《蒙古草原天气晴》的高清图,那笔触,那光影,尤其是对人物瞬间神態的捕捉,確实有味道。但在欧洲,尤其是义大利那种古典底蕴深厚的地方,他们能认可一个华夏人,不容易。你算是这个!”
    他鼓励了罗秉文一下。
    “我老师帮了我很多,就是佛罗伦斯学院的巴尔丹齐教授。”
    “他啊,我知道,性格很好,我们国內很多外国画家的画册出版也全都靠了他帮忙,他现在怎么样?”
    “很精神,在学院里面走路都有风。”
    “有你这么个弟子,他走路能不带著风吗?哈哈哈。”
    这话一说,桌上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刘副会长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对对对!就是他!这老傢伙!年轻的时候我去义大利交流时见过他一面,领教过他的厉害!”
    巴尔丹齐当画家的时候是知名画家,进入出版行业以后也是故交遍地,当上老师以后更是桃李满园,快退休了还收到罗秉文这样一个学生。
    生活美满啊。
    桌上几个老傢伙也有自己的弟子,聊到巴尔丹齐也是止不住的羡慕。
    刘副会长问道:“你们知道后来怎么样吗?”
    “怎么?”
    “13年的时候,国家组织了一次和欧洲艺术行业的交流,我又见到他一次,当时他已经是老师了,那叫一个威风。”
    他转头对其他人说道:
    “这老巴尔丹齐,你们別看他性格好,不暴躁,但在义大利当代艺术圈里是出了名的难搞,但他认可的艺术家,后来基本都出来了。小罗同志,你这可是真本事,入了他的眼,了不起!”
    刘副会长是国画大师,他虽然不太认可罗秉文在油画里面加入国画的东西。
    但论成就,也不能说罗秉文有错。
    好在今天见到罗秉文后他发现这孩子挺隨和的,这么年轻被国外的媒体称为新的大师,为人也不倔傲。
    艺术协会不是美协,这些前辈们並不了解罗秉文的油画在国外有多么厉害。
    刘副会长的这番话,瞬间拉近了罗秉文和几位前辈的距离。
    他证明罗秉文不是在国外浪得虚名,而是真正扎进去,得到了那个圈子核心人物的认可,而且罗秉文不知道的是,巴尔丹齐在国內知名度不低。
    尤其是义大利,国內想要发表那边的艺术书籍,几乎都要和巴尔丹齐打交道。
    这时,精致的凉菜上来了,是山楂鹅肝和陈醋头。大家动筷品尝,话题也更加放鬆他们对罗秉文在国外的生活很好奇。
    尤其是他们能说得出来的画家,好像都和罗秉文喝过酒—.在派对上认识的,当然也能说喝过酒,他参加的派对也不算少。
    冯院长感慨道:
    “看来秉文在国外这段时间,不仅是艺术上精进,对这西方的人情世故、圈子文化也摸得很透啊。这不是坏事,艺术家也不能光埋头画画。”
    “小罗同志可不是那种死画画的。你们是没见他在港岛和国外应对媒体和藏家的样子,从容得很,一点不露怯,话也说得漂亮,给咱们华夏艺术家挣面子。”
    这位前辈去过罗秉文在港岛的画展了,还见过自己被採访的样子。
    巴塞尔展?
    热菜陆续上来,黄燜鱼翅、葱烧海参、罐燜鹿肉—菜式精致传统,味道醇厚地道,但显然,美食此刻已成了最好的助兴配角。
    刘副会长本来就对罗秉文有了改观,觉得这年轻人不错,还有那么大的油画影响力在,那么今天这场饭局基本可以说结束了。
    结果自然是好的。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他说道: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艺术家闭门造车是不行的,还是得走出去。像秉文这样已经走到国际舞台上的更是难得。我看啊,协会里就是需要这样有国际视野、又有扎实功底的年轻血液。”
    这句话几乎就是明示了。
    接下来的聊天,就不再是询问和考较了。
    作为艺术人士,他们聊起欧洲不同地区的艺术风格,聊起国际大型展览的趋势,罗秉文都能接得上话,分享自己的见解。
    既不抢话,也不怯场,言谈间既有对传统的尊重,也有自己的思考。
    饭局结束时,几位老先生脸上都带著满意的笑容。
    刘副会长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们在內部走一下,过段时间你就是我们艺术协会的副会长之一了,以后咱们多走动,多交流,有什么需要协会支持的,儘管开口。”
    罗秉文虽然是个厉害的画家,但再厉害的画家在这样官本位的地方,也没什么大用。
    就像这次到敦煌採风,要不是负责人知道他是谁,还很喜欢他的作品,估计就得不到鸣沙山景区那样的支持了。
    如果有国字头的协会,几乎是打个招呼就能解决。
    罗秉文一一谢过。
    赵宝玉和罗秉文是一起走的,这时候刚入夜,晚风清凉。
    “这下我就放心了。”赵宝玉说道,“这几个老傢伙,眼光高著呢,能让他们同时点头可不容易。”
    “谢谢赵老师的引荐了。”
    “矣—”他拉长了声音,“谈什么引荐不引荐的,论国际上的声望,我们这些人能认识你才是不容易的事情,你以后是要长期在国外生活了吧?”
    他觉得以罗秉文现在的地位和水平,在国內住著没什么意思。
    油画到底还是欧美人的天下。
    罗秉文现在虽然一幅画能达到三千万美元的拍卖价格,但如果罗秉文长期在华夏生活,减少在外国人眼前出现的频率。
    那作品价值还能不能继续走高就不好说了。
    “不算,我只是喜欢出去走走,回来还是得在国內落脚。”
    爸妈在的地方才是家呢。
    他在蓉城有房子,有公司,未来还可能在很多地方有房子,但每一次回国还是在老家待的时间长,去见见朋友,聚聚餐什么的。
    赵宝玉闻言,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头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罗秉文。
    “好!好哇!”
    他连说了两个好字,语气里带著讚赏。
    “能在名利最盛的时候想著根在哪儿,不忘本,这比画多少好画都更难能可贵。小罗,你有这个心性,將来成就绝对低不了。”
    罗秉文如今在画坛的地位已经不低了,在国外待著或许能增加曝光度,但那都是没什么影子的事情。
    但罗秉文要是有长期居住在国內的想法。
    那凭藉罗秉文如今的地位,以后不管是进入各大美院当老师,还是在艺术协会,美术协会里面混资歷,都能影响国內的一大票人。
    “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著点长辈的关切,“你这来回跑,事业上真没问题?我是说,那边画廊、评论界,会不会因为你常驻国內,就觉得你—疏远了?”
    罗秉文笑著摇摇头。
    他要是普通的画家,这时候肯定趁热打铁,继续留在欧洲,但他不是啊,有掛他还怕什么?自己才二十多岁,未来还长著呢。
    活得舒服最重要。
    作为艺术家,最重要的东西还是作品本身。
    他的画全都是普通人能看懂,能品鑑的那种,不说现在,说说两三百年以后,这时候所谓的21世纪现代艺术,那些什么极简风格,抽象风格,已经不流行的时候。
    到那个时期,罗秉文这样的画家依旧会受人追捧。
    美,才是艺术的真諦。
    休息了一夜,罗秉文第二天就直奔首都国际机场。
    已经不是第一次去义大利了,手续一切从简,行李箱都没带,就背了一个旅行包,里边装著一些隨身物品,相机,笔记本之类的。
    就在罗秉文本人乘坐的航班还在欧亚大陆上空飞行时,另一架隶属於某知名国际货运航空公司的全货机,正稳稳地降落在威尼斯马可波罗国际机场的跑道上。
    这架货机的腹部货舱里,有一个木箱享受著与眾不同的待遇。
    它被牢固地固定在特製的减震支架上,周围是恆温恆湿的环境控制系统。箱体本身由特製木材製成,內部是柔软的防震材料,外部清晰地贴著各种標籤。
    比如“易碎品”、“艺术品”、“保持直立”、“恆温22°c”,以及最显眼的-
    一“最高保额”的保险封条。
    这意味著未经授权开启箱体將触发天价的赔偿条款。
    华夏人在国外是出了名的好欺负,出过国的都知道,那些海关就喜欢为难华夏人,非得要你给个几十上百的小费才行。
    但在这时候,没有任何人对这几个木箱不尊敬,不友好。
    舱门打开,机场的地勤人员操作著专用的升降平台车,小心翼翼的抬起木箱子,极其缓慢地將这个木箱转移到旁边一辆艺术品运输车上。
    一旁还有保险公司的人,圣马可画廊的物流顾问,以及海关官员的共同监督。
    三千万美元?
    不,那是罗秉文早期对,在《蒙古草原天气晴》这幅画以前的作品现在都可以被称为早期,而在那之后,罗秉文的技术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收藏价值更高,美学价值更高。
    三千方能买到以前的作品,但现在经过圣马可画廊以及各大媒体对於双年展最受欢迎作品的持续报导,已经买不到近期他的作品了。
    所以,整个运转的过程沉默而高效。
    所有人都清楚自己处理的是什么价值的货物,动作缓慢又谨慎,然后送到海关专门的监管仓库,核对文件。
    文件查验无误后,在各方监督下,保险公司专员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了那几个最重要的保险封条是否完好无损。
    发现没有任何损坏,他才对海关官员和物流公司负责人点头示意。
    “可以放行了。”
    运输车被允许驶离机场监管区,在一前一后两辆安保车辆的护送下,匯入通往威尼斯的公路,不过在旁边还有一辆车·
    华夏国家馆的陈燁开车跟在后面,看著前面那辆专用的艺术品运输车被严密的保护著前行,自己兴奋得都有些颤抖。
    他是罗秉文的粉丝,在筹备组大部分人不赞同罗秉文的时候,站出来给罗秉文说了话,或许也是他在会议上说的那段话,才让领导同意了赌一把。
    才有了今天这幅画。
    筹备组其实也等不及了,在知道这幅画出海了以后,就一直关注著动向,只是没有被允许进入机场。
    甚至这幅画还不能到筹备组那边去,得先在威尼斯的圣马可画廊里检查,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才会被送到筹备组去。
    越是复杂,陈燁越是兴奋。
    他们的画送过来的时候哪有这些流程啊,就和普通的货物一样运输,一点都不担心会不会有人来偷。
    偷了也卖不出多少钱。
    罗秉文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画家啊,我们国家唯一的,在国外都还能这么牛逼的画家。
    几辆车很快进入一个艺术品仓储中心。
    直到这一刻,这幅跨越了欧亚大陆、承载著无数关注和巨额资金的画作,才算完成了它们漫长旅程的第一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