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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囚笼(2)

      那几个男人显然也知道,眼前这个不是什么善茬,但也不能直接把黎言清弄死。
    他们上前,將昏倒在地的胖子抬到一边,又找来了更粗的绳子,將黎言清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捆了个结结实实。
    猴子走到黎言清面前,蓄了一口混著血丝的浓痰,狠狠地,吐在了他的胸口。
    黎言清不闪不避,任由那污秽之物,落在他的衣服上。
    “走!”
    几个人推推搡搡地,將他架了起来,朝著那间瓦房的方向,带著走过了过去。
    --
    瓦房之內,灯火通明。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汗臭、烟味和廉价饭菜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屋子正中摆著几张桌子,上面散乱地放著扑克牌、麻將和空了的酒瓶,显然是这伙人平日里消遣娱乐的地方。
    而在这间屋子的四周,则是一排排独立的小房间。
    那些房间,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笼子。每一个都不到三平方米大小,高度更是只有半米左右,用厚实的木板和铁条焊死,只在门上留了一个小小的、用来递送食物的开口。
    这,显然就是他们用来关押那些耗材的特殊牢房。
    那个脸上带著刀疤、手里拿著土枪的男人,用枪口指了指其中一间空著的笼子,对著黎言清,厉声喝道:
    “你,滚进去!”
    黎言清看了一眼那如同活棺材般的牢笼,轻轻地嘆了一口气,没有反抗,弯下腰,钻了进去。
    “哐当。”
    厚重的铁门被重重地关上,落了锁。
    小小的房间內,瞬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里,人站不直,也蹲不下,只能以一种极其彆扭的姿势,半蹲半跪著,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
    头顶处,有一个小小的出气口,透进一丝微弱的光和浑浊的空气,却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这种地方,能活生生地,把一个人的意志和尊严,彻底碾碎。
    就是一座活棺材。
    一旦进来了,就很难再有出去的机会。
    黎言清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中暗道:
    “有枪这玩意儿,还是不能硬碰硬。先把命保住,再看之后吧。”
    --
    县城。
    方正抬起头,看著眼前这个穿著豆豆鞋的精神小伙,脸上露出了一个憨傻的笑容,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咀嚼著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食物。
    候虎看著他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兄弟,”他蹲下身,用一种儘可能和善的语气问道,“饿了吧?想不想吃点好的?”
    方正像是没听懂,只是歪著头,傻傻地看著他。
    “走,”候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啊,管吃管住,还有活儿干,能挣钱。”
    方正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狂喜的光芒。
    他一把丟掉手里那半碗早已凉透的麵条,用力地点了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吃……吃饭……有饭吃……”
    候虎看著他这副模样,心中暗笑一声:又一个好骗的傻子。
    他心中已然乐开了。
    又拉来一个耗材,老大那边,肯定少不了自己的提成。
    而方正,则在心里,发出了另一阵狂笑。
    “上鉤了!终於上鉤了!”
    他强行憋住笑意,在心中反覆告诫自己。
    “不能笑,不能笑,在这种关键时刻,绝对不能笑场!”
    他继续维持著那副憨傻的模样,任由候虎將他从地上拉起,像牵著一条狗一样,朝著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
    这已经是方正来到这个砖厂的第三天了。
    刚来的那天,这里的人对他还算客气。
    一个自称是管事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领著他,参观了一下厂区,又给他安排了一间还算乾净的宿舍,嘘寒问暖,问他饿不饿,累不累,像是在对待一个远道而来的贵客。
    可等到第二天,他们摸清楚了方正的底细——一个无家可归、脑子不太灵光的傻子,既没有家人,也没有后台之后,那副和善的面具,便被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
    他被调离了那条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生產线,被带到了一个所谓的专属区域。
    然后,便是无休止的打骂和劳作。
    吃不饱饭,是常有的事。
    每天的伙食,就是一碗看不出顏色的稀粥,和几片早已烂掉的菜叶子。
    睡不好觉,更是家常便饭。
    十几个人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密不透风的宿舍里,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汗臭和霉味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个砖厂里,绝大多数的员工,都和他一样。
    要么是像他这样,被骗来的傻子,要么,就是一些身体有残疾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他们在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號。
    他们在这里,不是人,只是会喘气的耗材。
    十二月的寒冬,外面早已是天寒地冻。可在这烧砖的窑炉旁,却是热浪滚滚,如同蒸笼一般。
    累倒了,热倒了,都是常有的事。
    一旦倒下,换来的,不是关心和救治,而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和监工那不堪入耳的咒骂。
    --
    方正机械地,將一块块沉重的砖坯,从传送带上搬下,码放到一旁的推车上。
    他的右手,前几天在操作机器时不小心被烫伤了,此刻还缠著几圈早已被汗水和污垢浸透的破布。布条之下,是几个狰狞的水泡,火辣辣地疼。
    不止是烫伤。
    夜里睡觉的被子薄得像一层纸,根本抵挡不住冬夜的严寒。他的手脚上,早已生满了红肿的冻疮,有些地方已经破溃、流脓,一碰就钻心地疼。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洗漱过了。
    这,绝对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受过的最大的委屈。
    就在这时,一声悽厉的哀嚎,猛地从对面的生產线上传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人,正被一个监工模样的男人,死死地揪著头髮,按在地上。
    方正记得她。
    她是个虽然看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岁了,但心智,却还停留在几岁的孩童阶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