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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山陵崩,赵宗全

      第119章 山陵崩,赵宗全
    “臣等谨遵陛下諭旨!必竭股肱之力,效忠新君,安定社稷!”
    韩章代表眾人,以头触地,声音哽咽。
    赵禎似乎想点头,却已无力,只是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开始涣散,最终定格在殿顶那繁复的藻井之上。
    內侍都知颤抖著伸出手,探了探鼻息,隨即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伏地痛哭:“陛下————驾崩了!”
    “陛下!”
    福寧殿內,悲声骤起。曹皇后终於忍不住,伏在龙榻上失声痛哭。眾臣亦是慟哭叩首。
    哀慟稍歇,韩章率先抹去眼泪,沉声道:“皇后娘娘,诸位,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请出金匱,遵大行皇帝遗命,迎立新君,以安天下之心!”
    曹皇后强忍悲痛,点了点头。
    一行人移步至寢殿旁侧,郑重请出密封的金匱。
    韩章、富弼、曾公亮、英国公、等人,作为文武重臣代表,共同验看封印无误后,当眾开启。
    韩章取出匱中锦帛,展开,深吸一口气,朗声宣读:“皇侄宗全,仁孝聪慧,德才兼备,可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四月一日。
    朝会。
    殿內一片素白,群臣皆著丧服,肃然而立,气氛凝重悲戚。
    昨日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已然传开,不少老臣面上犹带泪痕,更有甚者,想到官家四十余年的仁德,此刻已是泣不成声。
    首辅韩章立於御阶之下,面容沉痛而肃穆:“诸位同僚,大行皇帝龙驭上宾,山陵崩摧,此乃举国同悲之事。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社稷神器需有承继。今奉大行皇帝遗詔,遵金匱之盟,当立新君,以安天下!”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韩章身上。
    尤其是站在宗室前列的邕王与充王。
    韩章自袖中取出那份昨日已於福寧殿开启宣读过的锦帛遗詔,再次朗声宣读:“皇侄宗全,仁孝聪慧,德才兼备,可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许多不明就里的中低级官员面露愕然,他们本以为会在邕王、充王之中择立,万万没想到最终的人选竟是连今日朝会都称病没有参与的赵宗全!
    邕王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充王猛地攥紧了拳,脸上青红交错,显然十分不甘。
    但是,他还是鬆开了手。
    他手中那点力量,想做出那种事,无异於以卵击石。
    韩章对下方的骚动恍若未闻,继续宣读:“————应军国事,权同处分。仍尊皇后为皇太后,诸道节度使、观察使、防御使、团练使、刺史及管內文武官僚並依旧,————”
    宣读完毕,韩章收起遗詔,沉声道:“此乃大行皇帝最后旨意,天命攸归,眾臣当谨遵勿违!”
    殿中静默片刻,隨即,在韩章、富弼等阁老的带领下,群臣纷纷跪伏在地,声音参差不齐却最终匯成一片:“臣等————谨遵大行皇帝遗詔!恭迎新君!”
    许多念及官家恩德的臣子,在叩首时已是泪流满面,哀慟之声再次於殿中迴荡。
    待眾人情绪稍定,韩章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沉痛:“另,有大行皇帝遗制,诸位静听。”
    皇帝遗制,名义上是皇帝亲自书写,实际上,大多是由翰林院的笔桿子提前写好的。
    赵禎给李瑜作的那篇序,便是绝笔之作了。
    “朕绍膺祖宗丕业,四十载於兹,宵旰临朝,惧德弗类————惟是生灵怀惠,边境粗安,此皆群臣辅强之功也。————丧制以日易月,山陵制度,务从俭约,毋害民力,诸道毋得擅有科率————在外群臣,各守职次,无废公务————”
    李瑜在底下静静听著,搀扶起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老师沈正心。
    赵禎在位四十余年,是大周朝目前在位最久的皇帝。
    他在位期间,周辽夏的边疆格局正式形成。
    他年轻时清晰地认识到了大周官僚体制的弊端,锐意改革,启用了范仲淹等一批锐意变法的改革派进入內阁。广开言路虽说改革失败,保守派重新上台,但在他在任最后几年,他又逐渐將改革派重新调回朝堂,留作下一任新帝改革的艰巨任务。
    平心而论,赵禎算不得一个明君,若不是李瑜在他晚年开疆拓土,甚至称的上庸君。
    但是,上至士人下至黎庶,无不怀念这位仁慈的君主。
    赵宗全与其子赵策英对坐室內。烛光摇曳,映照著两人不安的面容。
    在被官家確认为储君人选之一后,二人即被召入京中,静待金匱启用。
    宫中传来的消息愈发扑朔迷离,让他们如坐针毡。
    突然,院外传来急促马蹄与甲冑鏗鏘之声。
    赵策英猛地站起,衝到窗边窥探,隨即转身,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狂喜与激动:“父亲!是宫里来的天使!还有大队禁军护卫!定是————定是官家龙驭上宾,我们来日到了!”
    赵宗全手中的茶盏一晃,茶水溅出,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哆嗦著:“休得胡言!焉知————焉知不是催命符?”
    “父亲!”赵策英见到父亲这般模样,恨不得自己出去接旨。
    不同於父亲从来不抱有做皇帝的野心,赵策英却是渴望做出一番事业来。
    他急道,眼中野心灼灼:“事已至此,若是祸事,躲在这禹州便能安然吗?既入此局,便无退路!难道父亲以为,此刻推辞,那两位便能放过我们,让我们做个安乐公吗?”
    赵宗全听到赵策英这话,心下一凉。
    忍不住对刚刚龙驭上宾的官家多了几分埋怨。
    若不是幼年时官家把他从王府里抱到皇宫里当“招弟”皇子,他说不定能和亲生父亲一同享受一段温馨的父子时光。
    若不是官家突然將他叫入京城,他如今还可以每天安安心心地陪著沈氏和赵策英,什么也不用担心。
    他还是妥协了,不情不愿地接了旨:“臣,赵宗全,德薄————唯恐有负先帝重託,愧对祖宗江山————然,皇命难违,社稷为重————臣————臣——勉为其难,接旨。”